就如同一对苦情鸳鸯。
自不量力的想要在一场狂暴风雨中保全自身。
可事实是——
宴席千里,终有一散。
她相信初见时候的情比金坚。
却更相信日后的相看两生厌。
这样想想,似乎又没意思。
最重要的是——
沈知已经订婚。
所有未来得及理清楚的情愫,仿佛又在瞬间偃旗息鼓。
“县主。我们到家了。”
翠儿摇晃着她。
将她从迷茫的思绪中抽离出来。
从勤王府回县主府的路上,自家主子一直心不在焉。
翠儿很是担忧。
好在县主很快回过神来,似一刹那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。
周庭芳望着自己家的大门,脸上笑容浅淡,声音低低:“回家了。我的家。”
是啊。
她生性寡淡,脾气乖张,装不了温柔,扮不来贤良。
她不过是这异世的一缕幽魂。
兴许…哪一天就去到另外一个世界。
何必牵连沈知?
她和沈知。
到此为止吧。
周庭芳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,一进屋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,翠儿见此连忙问:“主儿找什么东西?”
“我之前绣了一张罗帕。上面有兰花…放哪里了?”
翠儿知道自然她屋里东西归置地方。
她快走两步,在柜子的一个角落里抽出来一个木盒,放在桌上,笑道:“县主,这儿呢。当时您还让工匠做了一个精美的木盒,您都忘了?”
周庭芳抽出手帕。
雪白的帕子上,绣着明黄色的兰花,花枝招展。
翠儿看见她盯着那帕子发神,“县主…这帕子有什么不妥吗?”
“没什么。”周庭芳淡淡一笑,“拿去烧了吧?”
翠儿怔住,“这不是主儿送给朋友的吗?为何——”
“闹翻了。做不了朋友了。东西也就不必保留了。烧了吧,别让人看见。”
翠儿望着周庭芳,似乎在斟酌。
若是县主是一时生气,刚烧完帕子就后悔了如何是好?
“县主…当真不要了?这可是您辛辛苦苦绣的,您十根手指头都戳破了呢!”
“哪里那般夸张。”周庭芳莞尔一笑,“难的部分不都是你帮我完成的吗?”
“可到底是您的心意,这样丢弃岂不可惜?”
周庭芳笑:“那你还给我吧。”
翠儿一喜,以为周庭芳改变了主意。
岂料周庭芳接手,顺手就放在烛火上。
瞬间青烟袅袅。
罗帕便被烧了一角。
翠儿蹙眉,“主儿——”
周庭芳见烧得差不多了,花样部分都被烧成棕色,半点也看不出。只剩下半张白色绢布。
罗帕在大魏属于私密物。
尤其是女子赠送给男子的罗帕,尤怕落到他人手里成了把柄。
周庭芳见翠儿一脸不舍,笑道:“旧的不去,新的不来,下次绣张更好看的。”
翠儿担忧的看向她。
这一路以来,她隐隐察觉到周庭芳今日情绪低沉。
明明县主仍然和往日一样带人亲和,始终笑着。
可不知怎的,翠儿总觉得她眉宇间有种化不开的哀愁。
“主儿…你没事吧?”
周庭芳脸上仍是那种淡淡的笑,“无事。”
“翠儿不知道主儿和那位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情,可是…或许主儿那位朋友有难处…或者是苦衷呢。主儿既然亲手为那位夫人绣了罗帕,想来那位夫人在主儿心中很是重要。不若…主儿再去问问清楚…或者再给她一次机会?”
小娘子那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平静的望过来。
翠儿紧绷肩线,连忙请罪:“是奴婢多嘴——”
周庭芳扶起她,笑着说道:“没有。我觉得…你说得也不错。”
“当真?”
“是。”
“那县主可别再愁眉苦脸的了。”
“我何时愁眉苦脸了?”周庭芳笑,“去给我寻写纸笔来,我练练字。我这字啊,都不敢参加什么诗会,生怕写出来被人笑话。”
“好咧。”
翠儿见周庭芳不再郁郁,连忙转身去寻字帖和纸笔。
不过走到半路忽而想起来。
县主的字写得那般好看,怎么次次都说丑?
一定是她不认识字不懂品鉴的原因。
周庭芳愣神的望着窗外。
她想起沈知为她千里追凶。
想起沈知远赴南疆为她求医。
想起沈知耳边那一缕华发。
想起沈知说的那一句话。
一望可相见,一步如重城。
所爱隔山海,山海皆可平。
或许。
可以试着往前走一步?
可那样…宴家姑娘又当如何?
周庭芳望着天外沉沉的夜色。
她忽而一笑,笑容明媚。
“沈知。我等你一晚。你今夜如果不出现,那你我之间…听天由命…就到这里。”
周庭芳眼前的烛火跳动。
手腕翻动。
力透纸背。
笔酣墨饱。
气势汹汹。
“贪爱成五蕴,假合得为身。血肉连筋骨,皮里一堆尘。迷徒生乐着,智者不为亲。四相皆归尽,呼甚乃为真。非空空不有,非色色无形。色空同归一,净土得安宁。非空空为妙,非色色分明。色空皆非相,甚处立身形。无色本来空,无受意还同,行识无中有,有尽却归空。执有实不有,依空又落空。色空心俱离,方始得神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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