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我听来您的确是气得发疯了。”
罗彬瀚正要说点什么,突然间看见李理脑后的黑发间有某种微光闪烁。他意识到她眼下仍在观察他,于是又住了口。“随你怎么说。”他满不在乎地看向天空,“我可不会在乎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死活。”
“那您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呢?我想她跟您要更加亲近些吧?”
“你到底还准备举多少个人?”
“令妹当下正在我处做客。”
罗彬瀚的笑容淡了一点:“你不该把她卷进来。”
“是您逼我这样做的,先生!”李理厉声说,“难道您以为我愿意做这样的事?恕我提醒一句,如果您非要用一意孤行断送我们这整个种族,令妹也同样在劫难逃!”
她声音里的愤怒很像样,几乎听不出虚张声势。罗彬瀚却只是盯着她的后脑勺。“她不会有事的。毕竟是在你的手里。”
“您正在考验我的底线。”
“你不是刚自诩经得住考验吗?既然你觉得自己讲的原则还不够多,那就再接再厉啊。把气撒在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身上?这可不是你能干的是事。”
“听上去您似乎自认为很了解我。”
“是啊,你不是连0206的脸色都不看吗?”罗彬瀚耸耸肩,“你要是真能杀死一个比你妹妹还小的女孩,我就算是服气了。”
李理猛然回头。她的表情大体平静,却因肌肉僵硬而显得可怕。“您怎么会知道的,先生?”
“很简单,有人告诉我了。”罗彬瀚说,“再说以前我也调查过你,李理。当年,就在周雨住院后不久,他曾拜托我去调查你的名字。那时候你——我是说,如今这个进升后的你——还没来得及把所有痕迹都抹除,我多少也能顺着人脉知道点东西。毕竟,像你这样的家世,想瞒得密不透风可没那么容易。”
“这么说,您是想起来了。”
“你说那个遗忘咒语?”罗彬瀚敲敲自己的脑袋,“没错,就在我去洞云路206号的那一天,我亲眼瞧见谁是躲在你和荆璜后头的人,有一层灰蒙蒙的玻璃就在我脑袋里碎掉了。起初这搞得我很头疼,可是随着时间过去,我可以感觉事情正变得越来越清楚,记忆越理越顺畅,惊喜越挖越多……你只不过是其中一桩。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,那就是周妤的母亲还活着。她是个有点古怪本领的神婆,为了保护女儿才离家出走。而且,我知道她曾经的住址。”
“那么这段时间您是去找她了。”
“冯刍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。”罗彬瀚笑着说,“你知道他的地下室里放了多少0206的奇妙小工具?他本来大有希望布置个什么陷阱,在我入侵他老家的时候把我也干掉,可他似乎觉得这些陷阱对你不起作用,所以就什么都没弄,免得会引起怀疑……总之,有几件小装置对长途旅行挺有帮助的。有了这些东西,每次我在路边求人停车帮忙,十次有九次都能成功,尤其是我还带着一个天生残疾又高烧昏迷的弟弟——别紧张,我可没真的把那小子弄成傻子,只不过他将来可能会有点跛脚。有颗子弹把他的脚踝骨打碎了,我也没认真给他处理。”
李理沉默不语。罗彬瀚瞧瞧她搭在腰间的那只怪异的、呈银灰色的手,又继续说:“在旅途中绕开你的监视确实费了我很大的劲。不过她住的地方够偏僻,几乎没有你能利用的眼目。而且,我比当初的周雨要聪明点,所以先去附近的村落里住了几天,说我那个发高烧的弟弟中了邪,有人指点我来这儿寻找能解煞的高人。我演得够卖力,那儿的人心地也不坏,于是很快就有人悄悄向我指点了更具体的位置。最后,我在一座山里找到了‘紫姆娘’——当地人是这么称呼她的——说真的,她和周妤长得太像了,看到她在那儿种地的样子都让我想笑。你知道她怎么去村子里赶集吗?开一台二手拖拉机去。她还跟我说了点你当年的小趣事,比如你妹妹自杀前画的东西。”
李理没有任何反应。她的头部一直保持着回望的动作,两只眼睛如无波的幽井。“您不是去向她学种地的吧?”
“噢,当然不是。我是去问她怎么才能进入那座城。”
“她如何答复您?”
“她叫我滚蛋。显然她也站在周雨那边。”罗彬瀚说,“不过嘛,当时我手头有一把刀……”
“先生?”
“别急着生气嘛。那可是周妤的亲生母亲,我无论如何不会拿她怎么样的。再说她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巫婆,能叫你看见鬼的那种,和她动刀子绝没好处。我只不过是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,然后告诉她我无论如何都会试的。并不是所有灵魂都要靠什么狗屁仪式才能进去那里,对不对?有些人单纯就是死了,然后不知怎么被挑中了。没准我也有那样的运气呢!她最终没得选——毕竟,我是她女儿最后一个活着的朋友了。”
“您用了哪一个仪式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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