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萨沙?格勒和宝日乐愁容满面,图塔?乔玛轻声道:“我们只是来送点药,不会强求于人。”他说话时,帐外传来“报丧女妖”双翅拍打空气的闷响,铁灰色羽毛上抖落的霜粒簌簌落在牛皮帐篷顶,如同撒下一把碎钻,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。
见萨沙?格勒依旧低头盯着熊皮地毯上暗红血渍,默不作声。斥不台不耐烦地踢开脚边燃烧的羊粪火盆,火星溅在镶着银边的熊皮上,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斑点,宛如夜空中黯淡的星辰。“你觉得我们雪雨湾会忘恩负义?”他腰间悬挂的洛兹短剑随动作撞击护腿皮甲,发出清越的鸣响,宛如冰柱断裂的脆声。
图塔?乔玛看看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斥不台,他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倔强,眼神却异常坚定,轻声道:“谁会让折了翅膀的鸟儿去高飞呢?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丝惋惜,仿佛看到了只受伤的雏鹰。
沙美拉突然打了个哈欠,鬓边的银蛇发饰滑动着探出头,红宝石蛇眼在阴影中闪烁,如同两簇跳动的火焰。“我去看看女仆们。”她赤脚踩过羊毛毡,留下一串湿冷的脚印,每一步都让毡子上的雪粒簌簌扬起,如同撒下一把细小的珍珠。“好像她们和你们的人很融洽。”话音未落,帐帘上悬挂的铜铃被穿堂风掀起,发出细碎的“叮当”声,与远处呼啸的风声遥相呼应,仿佛一首悲凉的曲子。
沉默良久,斥不台将熟睡的孩子轻轻放在狼皮褥子上,孩子嘴角还沾着深紫色的乌喉果泥,如同涂抹了一道神秘的印记。他转向萨沙?格勒,目光坚定地说:“老爹,如今瘟疫已经有了良药,族人们都能康复骑马弯弓,而且我还带回来黑羽族的射手,昨天老笃玛也说了,雪雨湾养不了凶神,所以我想带些人走出雪雨湾,一者为了赫拉家人报仇,二者想在雪雨湾外自立家门。”
萨沙?格勒惊愕地抬头,羊皮纸般的手掌猛地攥住铺边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“你怎能离开?”他剧烈咳嗽起来,手帕上渗出的血丝滴落在绣着青鹞图腾的枕头上,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,鲜艳而刺眼。“我没有子嗣,早就想把格勒头人的位置传给你,这也是雪雨湾众部族的期待,虽然你还年轻,但他们信服你的手段和仁义,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。”老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恳切和不舍,仿佛在挽留即将远行的亲人。
斥不台眼神坚定,语气决绝道:“哪有吃一辈子奶的狼崽儿,牙尖爪利时需要自己外面寻食,否则难免失了尊卑和情分。”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,划破了帐篷里沉重的气氛。
萨沙?格勒脸色顿时煞白,如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寒霜,他继续劝道:“虽然良药可以医治瘟疫,但雪雨湾外风雪无向、刀剑交错,我们雪雨湾这几个部族都是抱团才得以生存,否则早就被磨成了粉末,连黑羽部那么强悍的现在都灰飞烟灭了,你出去如何存活?”
斥不台抬起脸,嘴角勾起一抹无畏的笑容:“从乌骨山到马场,再到如今的瘟疫,我早已应该死过无数次了,再多一次也无妨。”他的笑容中充满了对命运的嘲弄,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。
看到斥不台去意已决,萨沙?格勒无奈地松开手,任由皮草披风滑落肩头,“鸟儿大了要出窝,鱼儿大了要翻浪,格勒部族的人和马,你想带去多少都可以,只要你能在外面安身立命!”
斥不台沉默片刻,帐外传来雪粒打在牛皮帐篷上的沙沙声,如同无数春蚕在啃食桑叶,他缓缓开口:“三千铁马镫骑兵,我想借用一千,等我平定了外面,就送还老爹,并且我会永远守护雪雨湾和老爹您。”他的承诺似乎坚定而有力,如同刻在石碑上的誓言。
开始咳嗽喘息的萨沙?格勒让人扶着坐起身,手指颤抖着指向帐篷内的兵器架,上面陈列的长矛和弯刀都闪着寒光,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。“你想带走多少都行,本来这就应该是我兄弟斥木黎的,我也一直想留给你。”
听到萨沙老爹诚恳的语气,斥不台缓缓拔出洛兹短剑,在自己手心划了个口子,鲜血瞬间涌出。他将手伸到图塔?乔玛面前,眼神坚定道:“现在我有人马了,随时听你调遣。”
图塔?乔玛看着斥不台滴答鲜血的手,也拔出鱼骨刀将掌心划破,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,鲜血交融时,帐外突然响起雷鸣般的马嘶——马蹄踏碎冰层的声音清晰可闻,仿佛在为这庄严的盟誓喝彩。两人又抱着互相拍拍后背,异口同声道:“歃血为盟。”
这时,帐帘被掀开,一股寒气涌了进来,带着雪的清新和冰的凛冽。沙美拉走进帐篷,发间的银蛇正吐着信子,仿佛在感受着帐篷里庄严的气氛。“我的女仆们在你们这里简直是被奉若神明。”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得意,仿佛在炫耀着什么。
人们走出帐篷,只见人脸鹰身的“报丧女妖”们在低空盘旋,时而冲上高空,时而停留在人们头顶,它们铁灰色的羽毛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,仿佛披着一身金属铠甲。它们仿佛在搔首弄姿地展示自己强健的翅膀和优美的身姿,而地面上聚集的人们有的跪拜在地,有的起身欢呼雀跃,争抢着掉落下来的灰白色羽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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