唉,天可怜见的,也不知道知礼如今在什么地方住着,会不会饿着冻着。
老夫人心思翻涌,面上缓缓睁开眼睛,吃力地转头看向床边。
这一看,只见长子跟个没事人似的翘着腿,悠哉悠哉地品茶看书,仿佛屋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一样。
老夫人脸上那好不容易维持的慈爱表情,差点就挂不住了。
旁边的心腹嬷嬷急得直朝她使眼色,她这才勉强重新收敛了情绪,语气极为虚弱地说道:
“临深啊,娘知道错了,娘当初真是一时糊涂,才做了那样的事。
你就看在娘这一把年纪的份上,饶了知礼吧。他现在带着孩子,又身无分文的,在外面可怎么活下去?”
“活不下去那就去死呗,省得在这世上浪费粮食。”
绍临深冷冷地讥讽道:
“娘只心疼老二没法独立生存,可曾想过儿子当初孤身在外整整五年,没有一丝记忆,还成了一个没有户籍的流民。
迫于无奈只能卖身为奴,做了五年的马奴……这其中的辛苦,娘可曾问过儿子一句?
如今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,你们却把我当成仇人,处处算计我、瞒着我。这就是娘的慈母心肠?”
“临深,不,不是这样的,为娘只是……”
老夫人被质问得满脸通红,眼神躲闪,嘴里支支吾吾的,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。
就在这时,外间的大门“轰”的一声被人猛地推开。
一个身着粉衣、长相俏丽的少女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。
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绍临深,忍不住埋怨道:
“大哥!娘都被你气病成这样了,你还故意刺激她,你怎么能这么不孝呢?”
“当初你在外失踪,全家谁不为你担心、难过了?可圣上都派了那么多人手去搜寻你的下落,结果都无功而返。
最后,那些人也只在悬崖边找到了你的盔甲,大家都以为你掉进悬崖,早就尸骨无存了。
你那时都已经‘死’了,难道还非要我们哭哭啼啼地给你陪葬不成?伤你、害你失忆的是敌军,又不是我们,你凭什么把这些都怪罪到我们头上?
要不是你没用,自己失踪了,娘怎么会帮着二哥隐瞒和江晚吟的事情。说来说去,这都得怪你……”
“啪——啊!”
绍明珠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。
她捂着火辣辣肿起来的脸颊,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眉目含煞的大哥,眼中的泪珠不住地打转。
“你,你居然打我?”
“我不仅要打你,还要踹你呢。”
绍临深说着,飞起一脚,直接将绍明珠踢到了墙角。
绍明珠捂着肚子,疼得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。
“明珠!”
老夫人见状,哪里还顾得上装病,一把掀开被子,就扑到了女儿身边,心急如焚地仔细查看起女儿的伤势来。
“娘——,大哥他打我!就因为我说了几句公道话,他就二话不说动手打人。”
绍明珠委屈地趴在母亲怀里,呜呜地哭着,看向绍临深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,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。
“江晚吟说的对,他就是个心性暴戾的莽夫,难怪那女人宁愿和二哥苟——”
“嘘!你胡说什么呢,这是你一个小姑娘家能说的话吗?
看来又是你身边那几个小贱蹄子把你教坏了,改天娘非得把她们都卖进勾栏里去不可。”
老夫人急忙捂住女儿的嘴,瞪大了眼睛,狠狠地警告道。
随即,她转头看向依旧若无其事坐在那里“看戏”的绍临深,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半晌,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,说道:
“老大,为娘知道你心里有怨气,有什么你尽管冲娘来。明珠可是你的亲妹妹啊!
就算她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,你大可以罚她抄书,让她去祠堂面壁思过。你怎么能对她下这么重的手呢?”
说到这儿,老夫人见绍临深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,咬了咬牙,干脆起身把女儿推到了仆妇们身边,让她们赶紧给女儿上药。
接着,她自己则是快步走到妆奁前,抽出一根赤金簪子,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,手上一用力,那带着褶皱的皮肤顿时被戳出了一抹血痕:
“今日,你要是不把知礼和远儿接回侯府,为娘就死在你面前。
我倒要看看你逼死亲娘的事情传扬出去,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朝里为官。”
绍临深看着老夫人这一系列举动,眼中闪过一丝厌烦,却并未有丝毫慌乱。
他放下手中的茶盏,缓缓站起身来,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老夫人,声音低沉而森寒:
“母亲这是在威胁我?用自己的性命来要挟儿子,您觉得这样做很光彩吗?”
老夫人被绍临深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,但此时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,她咬着牙说道:
“临深,娘这也是没办法。知礼和远儿毕竟是你的亲人,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流落街头。
偌大的侯府,难道就容不下他们父子俩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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