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大定之中，先照见自己的内心。
暗影之石发出光亮，从光线中浮出一面巨大的镜子。我站在自己的心镜跟前，仔细观照自己的起心动念。
所有的发生的念头，都开始自动出现在明镜之上。我一个一个觉照。
直到看到源头。
是自己的不甘心。是被自己压抑的委屈和窘迫。
复活的澜不要我！他的心里只有对我的恨！
所有的心魔，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。从那个刹那开始，我就不敢再如实地照见自己的起心动念。一点一点的，我就偏离了自己的真心，虚构了一个自我出来。
这个虚假的我，能够理解澜、原谅他，并假装将他抛在了脑后。慢慢的，我就戴上了面具，成为了一个里外不一致的自己。
外面的那个假我，装的很伟大、很大度、很豁达。而内心的那个我，却是充满了不甘——还有恨！
对，是对澜深深的失望，对水精灵小公主隐秘地仇恨。
这一切，都变成了对君舟的依恋，内心深处，将君舟当成了澜，将未见面的大嫂当作了小公主。
如今种种见不得人的小心思，一心就是想夺走君舟，让“她”伤心难过。
看到自己的真实面貌，我如遭雷击，呆立无语。
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纯洁善良的代表，是正义的化身，是天地护持的良知。何曾想到，自己的内心，原来也是如此阴暗龌龊啊。
头顶骤然出现一道光，醍醐灌顶，六祖慧能说过：一念觉为圣人，一念迷则为凡夫。
人人皆可为圣，这是孔孟之道的愿心。
只是因为执着障碍蒙蔽了本自清净的自我。
我恍然大悟，法喜充满。一切的发生都有利于自我的觉悟！
还好，因了应龙的调侃，让我能静下心来反思自己妄念的源头。正如这铺天盖地的海水的源头——对，考验就在垂直碧海的源头。
我陡然睁开眼睛，那种虚伪的感觉应声而破。
之前，我感知的是自己的心。是啊，这山川大河，哪一处不是自己内心的显现呢？
一睁眼就看见了大师兄，君舟默默站立着，在修习混天罡气桩。
林寒珏默默坐在我的身边，见我睁开眼，立刻投来关心的眼神。清瑶则抱着膝盖在睡觉。
我将清瑶的头放进自己的怀里，让她平躺下来舒服一点。
君舟停了下来：“你悟到了什么？”
我回避他清亮的眼神，过了一会儿，鼓足勇气道：“大师兄，我要向你忏悔。”
君舟立刻摇了摇头：“别说出来。你的起心动念，我看得很清楚。只要小师妹的观自在没有丢失，就——顺其自然吧......”
我差点跳了起来：“师兄，你不怪我？”
“为，为什么要怪——”君舟眼神也开始闪躲：“道法自然。如今我们好好通关，找到蓬莱仙岛，其它的先放一边。”
我内心的波涛汹涌可比眼前的要凶狠十几倍啊。
啥意思？这是，默许了？怎么可能？大师兄不是朝三暮四的人！
我转了转眼睛，一个念头倏忽飘过我的心镜。
“大师兄，暖暖不是你亲生的？”我低声问。
君舟站起身来，用只有我看得见的角度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我差点蹦了起来。难怪，暖暖的母亲没有跟着回来。原来如此——我默默笑了起来。
林寒珏立刻问：“你们打了什么暗号？说了什么？你脸怎么这么红？你笑什么——”
我瞪了他一眼：“你十万个为什么啊！”
然后站起身来道：“这一层的考验就在垂直海水的源头。我们要想办法，沿着海水进入本源。”
林寒珏笑道：“这还不容易？我们四个都会虚空飞行。”
我摇了摇头：“哪那么容易？圣主是个目空一切的家伙，林sir可不能学他的掉以轻心啊。——我的护法告诉我，这片海水有自己的意识。”
君舟笑道：“这里的考验虽然残酷，但也是大开脑洞。我在人间无论如何修行，都遇不到这么好的历练背景。能踏着海浪腾空而起，也是难得的巅峰体验！”
我的内心像开了一朵花，声音也笑咪咪的：“对啊。这里的世界比古书世界要精彩百倍。节奏也更快。可见这里的立场旋转更大。——刚才的獠牙，就是碧海自己的牙齿。师兄，这一次让我先试一试？我的水灵之术怎好和它比一比！”
垂直悬挂的碧海近在眼前，浪涛声如雷鸣般轰响。海水并非静止不动，而是不断翻涌，形成一道道扭曲的漩涡。更诡异的是，那些海浪拍打时溅起的水花，竟在半空中凝结成尖锐的冰晶，闪烁着寒光，如同无数悬浮的利刃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指尖凝聚灵力，轻轻触碰海面——
"嗤！"
一滴海水沾上皮肤的刹那，竟如活物般钻入毛孔！我猛地缩回手，只见那滴水在皮下蜿蜒游动，最终停在手腕处，化作一枚淡蓝色的水纹印记。
"这海水......有灵性？"我喃喃道。
林寒珏凑过来，盯着我手腕上的印记，魔瞳微微收缩："它在窥探你的灵力运行轨迹。"
话音刚落，整片悬海突然剧烈翻腾！原本蔚蓝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，转瞬间化作墨色。更可怕的是，海面开始浮现出无数凸起，那些凸起迅速拉长、扭曲，最终形成——
獠牙！
成千上万根森白獠牙从海水中刺出，每一根都有丈余长，尖端滴落着腐蚀性的黑水。整片碧海在几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一张狰狞的巨口，獠牙开合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"这就是你说的'护法提醒'？"林寒珏嘴角抽搐，"它看起来想把我们嚼碎了吞下去。"
云清瑶不知何时醒了，银白竖瞳死死盯着獠牙间的缝隙："那些牙齿在移动......有规律......是阵法！"
君舟突然踏前一步，混天罡气在周身形成淡金色屏障："静馨，退后！"
但已经晚了。
一根最长的獠牙突然脱离海面，如标枪般射来！我本能地挥动玄玉剑格挡，剑刃与獠牙相撞的瞬间——
"轰！"
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滑退数丈，虎口迸裂。更可怕的是，獠牙上附着的黑水竟腐蚀了剑身，玄玉剑发出痛苦的嗡鸣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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