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湖人都说辽帝萧峰义薄云天,呸!我看你是被康敏那狐狸精迷了心窍!全冠清帮主尸骨未寒,你就替凶手撑腰,良心是被狗吃了吗!”
他越骂越激动,瘸腿一软跪在水里,却仍扬着脖子吼,雨水灌进嘴里也不管,“我丐帮弟子就算死,也死得像条汉子,不像你——披着英雄皮的恶鬼!”
叫骂声此起彼伏,有人把破碗砸向萧峰,有人撕扯着头发在泥里打滚,有人用头撞向桥柱。
那个蒙眼的老乞丐突然咳出一大口血,染红了胸前的麻袋,却还在喊:
“弟兄们听着!这魔头今日保康敏,明日就能屠尽丐帮!与其跪着死,不如骂着亡——让天下人都知道,萧峰是个背信弃义的畜生!”
话音落时,他身后的少年弟子已哭得满脸是泪,却仍攥紧拳头跟着吼,雨水混着鼻涕糊了满脸,嘴唇冻得发紫却不肯闭上骂人的嘴。
暴雨卷着泥腥气扑来,桥洞下突然钻出个披头散发的女乞丐。
她敞着的衣襟下露出半截红肿的胳膊,显然刚挨过打,此刻却把怀里揣着的半块霉饼狠狠砸向雨幕:
“萧峰!你忘了当年在丐帮,是谁把仅剩的窝头塞给你?如今你护着毒妇,可还记得丐帮弟子拿你当兄弟!”
她边骂边解开发髻,乱发如蛇般缠在脸上,指甲狠狠抓向自己胳膊上的旧疤,
“这伤是替你挡刀留的,今日就算剜下来还给你,也不跟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同流合污!”
石堆后跳出个瘦骨嶙峋的汉子,肩头扛着根磨得光滑的枣木打狗棒。
他缺了只耳朵,剩下的耳朵上挂着枚草绳穿的铜钱,此刻铜钱被雨水打得叮当作响,他却猛地将棒头戳进泥里:
“姓萧的!你可知全冠清帮主昨晚还在替你辩解?说你虽身世成谜,却从未负过丐帮——
现在看看!你护着杀他的凶手,跟亲手捅他刀子有什么两样!”
他越说越激动,突然扯开裤腿,露出小腿上狰狞的刀疤,“这是陪你打西夏人时留下的!今日就当我瞎了眼,错认了你这魔头!”
堤岸下蜷缩着个老叫花,怀里搂着个破瓦罐。
他颤巍巍揭开罐盖,里面竟躺着半枚令牌,正是丐帮长老信物。
雨水滴在令牌的“丐”字上,他突然将瓦罐狠狠掼在石头上,碎片溅得满身都是:
“萧峰!这令牌我不要了!当年汪帮主传下的侠义道,到你手里全成了狗屁!康敏那毒妇用美色勾你,你就忘了丐帮几百条人命?
我就是死,也要吐你一脸唾沫!”
他说着便扑到泥水里,抓起一把混着草屑的泥浆,用尽全身力气往萧峰方向甩,泥浆在半空散成血污般的雾,落进积水时砸出浑浊的涟漪。
桥栏边蹲着个少年,怀里紧紧抱着根竹笛——那是他入帮时全冠清送的。
此刻竹笛被雨水泡得发胀,他却突然举起笛子指向萧峰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:
“全冠清帮主说过要带我们重振丐帮!现在你萧峰却为了个毒妇把弟兄们往死路上推!
全冠清帮主就算有千般不是,也不该被康敏害死!
你要是护着她,就是把丐帮的脸踩在泥里!”
他越说越哽咽,突然将竹笛狠狠折成两段,断口划破嘴唇,鲜血混着雨水流进嘴里,
“这笛子我不要了!从今往后,你萧峰是魔是鬼,都与我无关!”
骂声里夹杂着哭嚎与器物碎裂的声响,有个断了胳膊的乞丐咬着牙往自己残存的袖管里塞石子,有人把讨饭用的破碗扣在头上,有人对着萧峰的背影狠狠啐了口血水。
那个女乞丐突然扯开衣襟,露出胸口被烙铁烫出的丐帮图腾,疤痕在雨中泛着诡异的红:
“弟兄们听着!今日就算死,也要让这魔头知道——丐帮弟子的血,不是这么好流的!”
她的吼声被狂风撕碎,却让周围十几个乞丐红了眼,纷纷解下腰间的破布带,缠在手上当武器,雨水顺着他们颤抖的指尖滴落,在泥地里砸出密密麻麻的血点。
还有数十名丐帮高级弟子对视一眼,突然从怀中掏出帮中秘传的毒砂珠与短刃,嘶哑着嗓子吼:“弟兄们!横竖是死,不如拼了!”
他们带头冲向萧峰,身后竟有千余名弟子响应,有人举着烧火棍,有人攥着半块砖头,泥浆在他们脚下飞溅,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的狠劲,像是要用血肉之躯撞开那道不可战胜的身影。
雨幕中,数千人形态各异的挣扎被拉成模糊的剪影。
有人尿了裤子却浑然不觉,有人偷偷解下腰间的干粮袋塞进石缝,有人对着南方老家的方向磕了个头。
而萧峰始终背对他们,只有腰间酒葫芦在雨中轻晃,那抹玄色身影如同镇压狂涛的孤峰,任由身后的恐惧、怒骂与冲锋化作徒劳的雨沫,在他周身碎成齑粉。
暴雨如注,断桥残垣间,数百名丐帮弟子嘶吼着冲锋的声浪撞破雨幕。
康敏下意识攥紧了段乔的手腕,素纱裙摆被泥水浸得沉甸甸,指尖却因恐惧而发凉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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