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感六觉短暂消失的感觉再次袭来，萧统拧眉睁眼，视觉恢复，发现自己又来到上次那个白色奇异的陌生房间。
而这次，这个白色房间里，却只剩下一个人。
“这个病人最近脑活跃度十分高，可能要醒了。
每天查房时，要紧密关注情况。”
听着这奇怪房间里，穿着白色异服女人的提醒声，萧统目光落在这人身后两个同样打扮的女人身上。
这三人，有些像是在伺候床上那人。
可态度却比奴才要随意得多。
见刚才说完的女人检查完一堆颜色跳跃的东西，拿着一个板子，带着另外两人离开，萧统深感疑惑，眉头深深打结。
他控制着身体靠近床边，那张深刻他记忆的半张脸再次映入眼帘。
不知为什么，每次出现在这个房间，见到床上这人，萧统心脏就阵阵绞痛。
特别是看见她身体中那些像是维持生命的管状物，萧统就觉呼吸困难，遍体生寒。
看着那双紧闭的眸，灰白的眉眼，明知自己此刻触碰不到眼前人，萧统还是忍不住往前探了探手。
他想取下此人脸上那个罩子，完整看一眼她长相。
可萧统伸出的手指穿透人脸，只触摸到一片虚无。
萧统彻底明白，他在这里，只是一抹游魂，什么都做不了。
放弃动作，在这个白色的寂静空间，萧统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女人脸上离开，认真仔细观察周遭一切。
可陌生惊异的东西太多，尽管他已用心铭记，还是无法将每一处刻在脑海中。
意识消散之前，萧统却突然瞧见床上女子眼角一滴泪，靠着自己一侧的手指也动了动。
萧统一惊。
她……
难道能感知自己存在？
萧统仅睡两个时辰便从黑暗中猛然睁眼，粗重喘息声，跟怀中人呼吸缠绕一起，令萧统思绪出现短暂混乱。
心脏狂跳，萧统抬手按住发疼的胸口，目光落在怀中紧皱的精致眉眼上，呼吸霎时混乱：
“袅袅。
袅袅？”
姜妩媚呼吸缓却重，神色痛苦，一看就是陷入梦魇，想起自己刚才经历，萧统想也没想就开口喊人。
他连唤三四声，怀中人却没丝毫清醒迹象，萧统心一沉，想起今日禅院中了尘说的话，立刻从两人枕下摸出那两张平安符扔到地上。
“袅袅，袅袅？”
说来也怪，平安符一扔，刚才怎么都喊不醒的姜妩媚缓缓睁眼，但她眸底残存的不安与震惊，却狠狠刺痛萧统的心。
“萧统。”
姜妩媚被刚才太过真实的梦境吓到了，以致此刻看见萧统，竟不确定的直呼名讳。
萧统毫不在意，将人抱紧，涩声询问：
“我在这里。
袅袅，你怎么了？
是做噩梦了吗？”
男人体温滚烫，抱着姜妩媚的大掌似乎燃了一团火，从她肌肤一路烧至四肢百骸。
被这股热意烘托着，姜妩媚才惊觉自己已经从噩梦中抽离，回到这个有意识的世界。
“萧统，萧统。”
姜妩媚没有回答他，反而加大力度抱紧萧统。
她鲜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，也令萧统愈加担心。
“没事，没事，那只是一场梦，梦醒了，噩梦就散了。”
将人抱得更紧，萧统口中劝慰，漆黑目光却落到被他扔到地上的平安符上。
……
“了尘大师，皇上与皇贵妃已携小殿下回宫。”
天色未亮，僧人来到了尘禅院告知此事。
了尘在房中打坐，一豆萤火飘忽不定，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。
了尘姿势不变，僧人半晌未听见人声，径直转身走出禅院。
从护国寺回到皇宫，还未到萧统上朝的时辰。
姜妩媚让人将孩子送回寝宫，了无睡意靠在寝殿床头出神。
萧统裹挟晨间寒气进殿，见她魂不守舍，黑眸逐渐转深。
看来，这两日，他还要去一趟护国寺才行。
“皇上，有几位大臣在拱门出跪着，说要求见您。”
赵齐踏着夜色在殿外禀告。
姜妩媚闻声抬头，对上萧统关切的眼。
她这才反应过来，自己回宫后状态一直不佳，恐怕让萧统担心了。
“皇上，您先去忙吧。
这里有青枝陪着，臣妾想再睡一会儿。”
刚清醒赶来伺候的青枝朝萧统蹲身行礼，萧统嗯了声，上前贴着姜妩媚脸颊落下一吻，温声道：
“朕尽快回来陪你。”
“朝事为重，皇上不用牵挂臣妾，臣妾没事。”
姜妩媚心间稍暖，不想萧统出去处理政事时都不安心。
“臣妾已觉得好了许多，皇上您快去吧。”
萧统没有出声，只深深看了眼姜妩媚，不知在想什么。
片刻后，萧统轻捏了捏姜妩媚掌心，认真瞧她一眼，转身大步离去。
目送萧统走出寝殿，姜妩媚收回视线，垂下眸光，浑身笼罩着一股淡淡不安。
青枝将一切瞧在眼里，知道自家娘娘没有再睡的打算，便让宫女将凤梧宫所有铜烛台全部点亮。
殿内，亮如白昼。
压在姜妩媚心头的阴霾，也因这些光亮被驱散几分。
青枝走上前，替姜妩媚褪下鞋袜，将人扶上床靠着，还是低声问了句：
“娘娘，此刻时辰还早，可需再睡一会儿？”
姜妩媚本想摇头，可又想着这样枯坐也无用，便点了点头：
“本宫先躺一会儿，若是安儿醒了，你再唤本宫。”
青枝嗯了声，备好柔软温热的干净帕子，让姜妩媚稍稍擦拭一下，才扶着人躺下。
姜妩媚本以为自己睡不着，结果青枝离开床边不久，她盯着床头不远的铜烛台，望着闪动燃烧的烛火，没一会儿便闭上了眼。
青枝一直在殿内守着，见姜妩媚呼吸变得平稳，就放轻脚步走到寝殿门口朝外做了个手势。
殿外站着的宫女见了，朝青枝蹲身示意，放轻脚步远离寝殿。
这一觉，姜妩媚睡得极沉，待她再次苏醒，已经过了午时，明晃晃的日光透进寝殿，令她不自主的眯了下眸子。
萧统今日被朝事耽误，不能回凤梧宫陪姜妩媚用午膳。
一刻钟前，传口语的小太监刚离开。
青枝见没大事，便没有喊醒姜妩媚，等听见殿内姜妩媚醒后的动静，青枝才带着人进殿伺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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