霎时间,眼前的景象诡异地扭动起来。
面前一片迷雾,竟然凭空出现一个码头,众人居然站在岸边的木板上?!
竹林,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般模糊、褪色。
浓雾剧烈翻涌,带着地底深处的阴湿寒气扑面而来。
待到雾气略散,所有人惊愕地发现,他们竟已站在一条老旧不堪的木制码头上?!
脚下木板随着微弱的波浪轻轻起伏,发出“吱呀”的呻吟。
周遭归于寂静,唯有风声低语,带着一丝未解的悬念。
木板古旧而厚实,踩上去如踏大地,吱呀作响,码头边缘雾气缭绕,隐约可见下方黑沉沉的湖水。
码头前方,是一片广袤得望不见对岸的幽暗水域。
水色黝黑,深不见底,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,仿佛一块巨大的、凝固的黑曜石。
而停泊在码头的,是一艘巨大的木船。
船体样式古拙,雕满了模糊不清的符文和扭曲的图案,看上去年代极为久远。
船檐四周,悬挂着一盏盏莲花形态的灯盏,灯盏中燃烧着幽白色的火焰。
那火光稳定得诡异,丝毫不受微风影响,投射出的光线非但不能驱散黑暗,反而将周围映照得更加影影绰绰,平添几分阴森。
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从那幽深的船舱内部,隐隐约约飘来一阵音乐声。
调子古老而奇异,似笛非笛,似埙非埙。
旋律拖沓低沉,仿佛哀悼,又似催眠,听得人头皮发麻,心神不宁。
湖泊四周,是无数高耸入云的、形态怪异的古木。
它们的枝桠扭曲盘结,在昏暗的天光下如同无数鬼爪伸向天空,沉默地俯瞰着这片不祥之水。
浓重的雾气如同活物,在林间与水面上缓慢流淌、缠绕,将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一层不真实的诡谲面纱。
一种源自大地深处的、沉重而压抑的氛围笼罩了所有人,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沉睡巨兽的背脊上,令人不敢呼吸。
那佝偻的老者,无声地指向船舱入口,示意众人踏入…...
长乘率先迈步,眸色淡然,转身道:“各宫师尊带各自弟子,劳烦艮尘跟着风无讳,白兑跟着小炎。”
几人应声点头,表情肃穆,依次默然登船。
舱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,陈设却简单到近乎空旷,只有一圈固定的简陋木凳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、混合了泥土、朽木和某种奇异香料的气味,沉闷得压人胸口。
待艮尘最后进入,舱门无声地合拢。
外界最后一丝天光与那诡异的乐声也隔绝开来。
周遭寂静,只有几盏同样幽白的莲花灯在舱壁提供着微弱照明。
蜈公并未进来。
他独自立于船头,佝偻的背影在幽白灯光的勾勒下,如同扎根在船板上的一株古老枯木。
接着,一个沙哑、干涩、仿佛摩擦了千百年岩石的声音,缓慢地穿透舱板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——
“闭目。”
“来一人带头,数四百八十秒。”
“未至时,妄睁眼者,永葬此途。”
这老者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,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如同大地法则般的威严。
舱内一片死寂。
紧接着,长乘率先开口:“闭目,一、二、三、四…...”
包括长乘在内,众人闭目静听,但十人的手,互相拉的很紧。
尤其是风无讳,紧张地不断手抖,攥地艮尘和绳直眉头微蹙。
这四百八十秒,仿佛预示着一段通往不可知深渊的、漫长而危险的冥途。
…...
船舱内,死寂弥漫。
那四百八十秒的计数,如同在心尖上缓慢爬行的蚂蚁,每一秒都沉重而漫长。
无人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,只能感受到船体偶尔极其轻微的摇晃,以及那无处不在、仿佛能渗透进灵魂深处的低沉乐声。
好像有人屏息,也仿佛有谁下意识地攥紧衣角,皆严格遵守着那不容置疑的禁令。
当长乘轻轻念到最后一声计数,四百八十秒终至。
几乎就在同时,船身微微一震,停了下来。
那持续了一路的、若有似无的音乐声也戛然而止。
舱门无声地滑开。
…...
十人急急睁眼。
门外,不再是幽暗的水域,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。
一股冰冷、混杂着陈腐尘埃和奇异矿物气息的空气涌入船舱,令人肌肤瞬间起栗。
眼前,竟然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…...庞大宫殿?!
与其说是宫殿,不如说是一个被掏空的、巨大的地下洞窟!
此洞窟的修整与建造,绝非人力所能及。
穹顶,高得近乎虚无,隐没在浓郁的黑暗中,仿佛倒悬的夜空,却无星无月,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空茫。
支撑穹顶的是一根根粗壮无比的石柱,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难辨的巨型浮雕,似是百兽,又似诡秘的符文,在昏暗的光线下沉默地矗立,投下扭曲而巨大的阴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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