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位公子说笑了。”
卖瓜老者笑容滞了下，然后目光在赵善身上打量了一圈，尤其是白净的皮肤，以及修剪工整的指甲，向后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，又拿起了另一个瓜。
“这种瓜之法是老头儿用来吃饭的本事，公子要是嫌瓜不够吃的话，这里再送一个便是。”
他干笑道。
虽然对方发型有些怪异，而且身边也没有带随从，但是从服装，以及其他细节来看，无疑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，这类人最是吃饱了闲的，整天没事干就弄这弄那，老者可不想招惹。
就想要送两个瓜出去，看能不能打发走。
“你来卖瓜，无非是求财，将种瓜之法卖我，这些钱，足以让你下半生衣食无忧。”
赵善对他笑了笑，然后曲起手指，在手里的瓜上轻轻一敲。
咔嚓！
瓜直接裂成两半，露出红瓤黑籽，汁水流淌，然而在这瓜中，竟然有着一根两指粗的金条，被赵善拿了出来，在老者面前晃了晃。
“如何？”
他问道。
嘶！
老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，然后用力揉了揉眼睛，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真的，还是假的。
他这种瓜卖瓜之法，本质上就是一种高明的幻术，也可以说是障眼法的升级版，看似是他将瓜种了出来，实际上不过是将藏在暗处的瓜拿出来，借着这个噱头卖给其他人罢了。
如此一来，瓜自然就能比寻常的更贵一些。
这种行为，其实和街头卖艺，然后向路人讨要赏钱是一个道理，瓜自然是真瓜，但是他辛辛苦苦几个月种出来的，而不是如幻术中那般，凭空便能生出。
正是因为靠这一手幻术吃饭，老者此时才大为震惊，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瓜里绝对没有黄金，那么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，到底是真金，还是如他施展的一般，是幻觉？
但无论如何，眼前这人都绝非寻常公子哥，而是掌握了术法的异人。
“放心，货真价实！”
赵善似是看穿了老者的想法，直接将金条朝着他扔了过去。
老者连忙伸手接住，入手一沉，然后下意识藏在袖中，向周围看去。
却只见四周买瓜的民众毫无异色，显然是只有他才能看到这黄金，在其他人的眼里，或许就只是几个铜板而已。
是真的！
实物在手，老者很快做出了判断，对着赵善点点头，然后转身向后走去：“这位公子，请跟我来。”
事已至此，老者也明白自己恐怕不能再拒绝了。
能随手扔出一根金条的，显然非富即贵，对方还同样拥有异术，现在是客客气气和他买，但要是拒绝的话，恐怕就是要给他上各种手段了。
赵善跟着老者，来到了一座宅子，面积并不大，显得有些破旧，院里还种着一棵大梨树，树叶婆娑。
“阿翁！”
一男一女两个孩童正在院里玩耍，眼见老者回来连忙跑了过来，抱着他的腿，然后怯生生的看着赵善这个陌生人。
“别玩了，去给客人泡一壶茶。”
老者摸了摸大孩子的脑袋，开口道。
“哦。”
两个孩童懂事的点点头，然后结伴又跑进了房间里。
“坐。”
梨树下有石桌石凳，老者招呼赵善坐下，然后从袖中将金条拿出，摆在了桌上。
“既然公子愿意出钱，来买老朽这不入流的小术，那老朽也不能不识抬举，但术虽小，传承却不能不讲明白，此为正本溯源，非是寻常。”
老者开口道。
意思就是他的术法，是有传承和源流的正经之术，而不是偷学，或者其他不光彩手段搞到的，所以学到之后，是能够光明正大的拿出来施展。
看似废话，实则在这个时代，由于灵气尚存，能够修炼，所以各门各派之间，对于自己的功法看得极为重要。
要是发现有外人施展出自己门派的术法，而说不出原因的话，那是真的会被追杀到死的。
“此术源自长安青龙寺，虽为幻术，但幻中亦可藏真，真中亦可为幻，真真假假，难以分辨，我天资不足，修炼不到家，因此只能用来卖瓜卖梨，图个温饱。”
老者目露感慨：“据说当年住持丹龙大师施展此术，可召唤出天上神龙，仙家白鹤，又可呼风唤雨，撒豆成兵，便是圣人见了，也惊叹不已。”
他口里的圣人，便是皇帝的意思。
“后来安史之乱爆发，乱军攻入长安，青龙寺被毁，僧众四散，我父救得一僧，却是丹龙大师弟子，于是传法于他，后又传至于我，延续至今。”
“听说长安城里青龙寺已经重建，公子若是有心，可以此法拜门，或有收获。”
老者最后说道。
“青龙寺，丹龙大师？”
赵善眯起眼睛，脑海中已然明白这是什么剧情了，只不过他来的时间点，已经是过去了很多年了，难怪他看到这老者集市卖瓜的时候，就有种莫名的既视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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