罡风卷起城墙上的碎砖残瓦,在半空撞出细碎的呜咽。
我望着远处荒原上蜿蜒的白骨,那些被风沙磨得发亮的铠甲残片,正无声诉说着战争的永恒残酷。
玄甲城垛口滴落的血珠坠入黄沙,转瞬便被滚烫的地面蒸成暗红的痂,恰似古往今来无数战场的缩影。
凡人困于军令,以血肉之躯填沟壑;修行者深陷纷争,为传承与秘宝掀起腥风血雨。
城楼下新兵入伍的号角声与老兵临终的惨呼在记忆中重叠,战争从来都是吞噬生命的无底深渊。
“燕青兄弟临走前,把家书塞给了我”
百夫长颤抖着摸出半卷染血的素绢,墨迹被血渍晕染得模糊不清
“他说若回不来,让我转交……”
话音未落,城头突然炸开尖锐的警报,青铜战鼓震得城墙簌簌落土。
我仰头望向天穹,那盘踞在宇宙黑暗深处的湮灭者,正在蠢蠢欲动,于我而言,何尝不是一场战争。
玉佩在掌心沁出凉意,恍惚间又看见老妪布满皱纹的手将它塞进我掌心的模样。
宇宙星河倒映在瞳孔里,却不及城墙上斑驳的血痕刺眼。
战鼓声如闷雷滚过荒原,震得城墙砖石簌簌而落。
百夫长方才颤抖的手此刻已稳稳握住刀柄,铁甲缝隙间渗出的血珠混着汗渍,顺着刀刃滴落在干裂的土地上。
他转身时,披风上的狼头图腾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与城头晃动的玄色战旗融为一体。
随着他一声暴喝,整座城池瞬间化作运转的战争机器。
铁匠铺火星四溅,士兵们检查着锈迹斑斑的兵器,医官们将草药碾碎成止血的粉末,就连伙夫都在往陶罐里塞满能充饥的干粮。
我独自站在城门阴影下,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穿梭如织。
老妪托付的素绢在怀中微微发烫,而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却愈发清晰。
当第一缕硝烟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时,我足尖轻点城墙垛口,身形如游鱼般没入翻涌的云层。
低头俯瞰,玄甲城外的地平线已被黑压压的蛮夷大军吞噬。
他们的皮甲在阳光下泛着幽蓝,手中骨制兵器上缠绕的咒文闪烁着诡异的红光,如同一群自地狱爬出的恶鬼。
云层中的罡风呼啸而过,将下方的喊杀声撕扯得支离破碎。
我望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玄甲军,他们脸上的坚毅与恐惧交织,有人正对着家传玉佩喃喃自语,有人将最后一口烈酒泼向天空。
这是属于凡人的战争,是上宇国与域外蛮夷绵延百年的恩怨,而我不过是这方世界的匆匆过客。
修行界的铁律在耳畔回响
“修者不插手凡人之战”
这条镌刻在每一位修士道心上的箴言,此刻显得格外沉重。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,老妪颤抖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。
我知道,此刻若出手,或许能轻易改变战局,但这违背的不仅是规矩,更是对凡人命运的僭越。
深吸一口气,我将神识沉入体内,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悸动。
云层愈发厚重,将下方惨烈的战场渐渐遮蔽,而我只能在这云端,默默见证这场属于凡人的生死较量。
凄厉的号角声撕裂苍穹,玄甲城上空的云层被染成暗红。
蛮夷大军的骨制号角同时吹响,声音尖锐得如同厉鬼嘶嚎,震得城头青铜战鼓嗡嗡作响。
霎时间,遮天蔽日的箭雨划破长空。
蛮夷射出的雕翎箭尾缀着咒文符文,在半空拖曳出幽绿的轨迹。
玄甲军的精铁箭矢则裹着桐油,带着燃烧的烈焰呼啸而下。
箭矢相撞的脆响、穿透铠甲的闷响、刺入血肉的噗嗤声,交织成令人战栗的死亡乐章。
大地突然剧烈震颤,万匹战马的铁蹄踏碎荒原的寂静。
蛮夷的重骑兵身披狼皮战甲,挥舞着巨大的狼牙棒冲在最前,马蹄扬起的黄沙中隐隐透出诅咒的黑雾。
玄甲军的玄铁战车紧随其后,车辕上的龙首撞锤闪着寒光,车轮碾过之处,白骨与碎石迸溅。
当两方铁骑轰然相撞,如同两座移动的钢铁巨山轰然对撞,金属交鸣的刺耳声响中,断肢残臂如枯叶般漫天飞舞。
玄甲军的将领手持开山斧,一斧劈开蛮夷的盾牌,斧刃顺势砍下敌人头颅,温热的血泉喷溅在他面甲上。
蛮夷的巫医舞动骨杖,口中念念有词,被击中的玄甲军士兵突然七窍流血,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成诡异的形状。
战场中央,一位玄甲老兵将长枪深深刺入蛮夷勇士的胸膛,却被对方临死前挥刀斩断手臂,两人相拥着倒在血泊中,至死仍保持着搏杀的姿态。
狂风裹挟着沙砾与碎肉扑面而来,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臭。
折断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有的沾满脑浆,有的裹着内脏。
远处的沙丘渐渐被鲜血浸透,汇成蜿蜒的溪流,将黄沙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。
而在这人间炼狱之上,战鼓依旧轰鸣,双方的增援部队仍在不断涌入,将这场死亡盛宴推向更加惨烈的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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