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果你猜怎么着?那孔雀‘嗷’地惨叫一声,扑棱着翅膀就栽下来了!”
侯勇正听得入神,忍不住追问: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啊,”李海波看向熊奎,眼神里满是戏谑,“熊奎也纳闷啊,赶紧跑过去看。
那孔雀奄奄一息的,瞪着他就问:‘你干嘛用枪射我?’你们猜,熊奎怎么回答?”
侯勇眼珠一转,立刻反应过来,拍着大腿笑道:“对呀,你怎么回答的?”
熊奎脖子一梗,“关我屁事!我的枪里又没有子弹,这一枪肯定是别人射的!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李海波和侯勇异口同声地接道,“对呀,这一枪肯定是别人射的!”
小车里顿时爆发出哄笑声。
熊奎被笑得脸红脖子粗,“呵呵!感情王老爷子,是让人给戴绿帽子了呀!”
水根笑着敲了敲车窗,“前面路口拐进公共租界,从公共租界到法租界,走霞飞路,再到徐家汇,这样能避开鬼子宪兵队的巡逻队。”
杨春应声打方向盘,轮胎碾过碎石子,驶上了戈登路。车刚拐进戈登路,像是猛地从昏沉的旧梦里扎进了另一个世界。
华界街头那点昏黄的煤油灯光,到了这儿被成排的霓虹灯抢了风头。
洋行门楣上的灯牌闪着彩光,“利华百货”“大德洋行”的字样在夜色里格外扎眼。
咖啡馆的橱窗镶着一圈粉色霓虹,把玻璃上“COFFEE”的字母映得暖融融的。
甚至连街角的烟纸店,都挂着盏小小的霓虹招牌,红的绿的光裹着玻璃罩子,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,像打翻了的胭脂盒。
街角的岗亭旁,站着两个裹着红色头巾的印度巡捕,制服上的铜纽扣在霓虹下闪着光。
他们手里的警棍拄在地上,时不时用生硬的中文呵斥着路边扎堆的黄包车夫,唾沫星子随着话音溅在灯影里。
有个车夫想把车往洋行门口挪挪,其中一个阿三猛地扬起警棍,车把上的铜铃被震得“哐当”响,车夫慌忙把车往后退,腰弯得像张弓。
路边的行道树修剪得整整齐齐,树下有穿西装的洋人牵着卷毛狗散步,女人的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,“笃笃”声清脆,和远处咖啡馆飘来的留声机旋律缠在一起。
连空气里的味道都变了,一片歌舞升平。
杨春驶过岗亭时,特意放慢了车速,其中一个印度巡捕斜睨着卡弟拉客的车牌,喉间发出“咕噜”一声,没再多问,只挥了挥警棍示意通行。
后座的熊奎忍不住往窗外瞅,粗声粗气地嘀咕:“这地方,每次来都像是另一个国家。”
车过了静安寺,水根忽然指着窗外一处岗亭说:“看见没?那处岗亭往南,就是法租界的地界了。我们顺着海格路一直往南开,在法租界的最南端,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在膝盖上敲了敲,“说起来,这公共租界原来是个大摊子,东区从杨树浦一直连到提篮桥,北区包着虹口那片,再加上咱们现在走的西区,三块地界连得严严实实,走起来顺畅得很。”
“哪承想现在就剩这么点西区了。”水根往车窗外啐了口,声音沉了些,“小鬼子占了上海后,眼睛就盯着租界这块肥肉。
前两年仗打得最凶的时候,他们硬闯进去,实际控制了东区和北区,说是‘代管’,其实就是抢地盘。
现在东区和北区变成了日租界。
能走的,就只剩咱们脚下这块西区了。”
他往南边偏了偏头,“还算好,咱们脚下这块西区,南边就挨着法租界,两条地界像块破布似的拼在一起。
如今小鬼子不敢跟这些老牌大国撕破脸,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明面上挂着‘中立’的牌子,小鬼子不敢明火执仗地闯进来。
当然,暗地里早打成了一锅粥。
鬼子的眼线、军统的、中统的、红党的、各路军阀的、还有那些洋人的密探,扎堆往里头钻,谁都想在这儿捞点好处。
尤其是法租界,法国人死要面子,明面上对鬼子硬气得很。
咱们从这儿穿过去,再进法租界,能少很多麻烦。”
车子顺着海格路一直开到虹桥路交叉口,缓缓停了下来。水根推开车门,带着几人下车步行。
他熟门熟路地领着众人钻进小巷,绕过高耸的院墙,专挑没有路灯的暗处走。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“噔噔”响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,像敲着无声的警钟。
“前面就是法租界的后巷了,”水根猛地停住脚步,声音压得极低,“过了这条巷,再穿两个弄堂,就到徐家汇黑市。
都记牢我白天说的话,戴上口罩,手脚放轻点!
尤其得防着小孩——这黑市里头,不管是男娃女娃,十个里九个是扒手,没第二种可能。”
众人纷纷点头应下。熊奎下意识往前挪了挪,宽厚的肩膀挡在李海波身前,像堵结实的墙。侯勇则绷紧了身子,眼睛像鹰隼似的盯着每一个可能靠近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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