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，亚伯利斯唇角浅浅绽开一抹笑容，像开了四季的海棠，也像风吹过梧桐林梢的温柔，“雄主会告诉我真实的答案吗？”
默了一瞬，林陌光语气微微地笑起，态度带了几分不经意的散漫，“不保真，但我一定回答。”
说着他用着略带调笑的语气调侃着，“你走也不能让我在雌君面前没有秘密了吧，“赘婿”也是需要隐私的。”
林陌光一而再再而三说出“赘婿”这个词，只是希望亚伯利斯可以信任他。相信他的“无害”。
主动在两虫相处间自居下位，降低对方对自己的警惕。
随后，又缓声补充道，“不过，我会尽力回答……真实的答案。”瞧起来言辞恳切，极其认真。
“雄主你真的失忆了吗？”
林陌光随意耸耸肩，摊摊手，“很明显——没有，不是吗。”
半真半假“我只是存了想要林家雄子的身份私心，认祖归宗罢了，我的雌君着应当不是什么过错吧。”
于是亚伯利斯微微勾起唇角，瞧着似乎是极其温柔的语句，“雄主，你来自哪里？”
“一个很远的地方，我方向感素来不太好，所以找不到方向来指明。”林陌光语气轻松，但是亚伯利斯却还是认真思考这话中是否有什么别的意味。
“但是，我想，这应该不是算什么大事，不是吗？我的雌君。”
林陌光的态度明明白白摆明不想谈论这个，而且告诉亚伯利斯，和他们目前面临的信任危机毫无干系。
“新婚第一日，您之所以选择更改居所，是为了什么？”
“为你。”这两个字落下毫不犹豫，声音下一刻却又继续，“可能无意冒犯你，侵犯了你的领地，但我的初心，的确是不希望你遵守婚前礼仪。”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抱歉的意味，但是是仿佛陈述事实的语气。“我也提出来第二天搬离，可你拒绝了，不是吗。”
亚伯利斯推敲着这句话，嘴里已经开始说着“哪里，是您帮了我，还欠你一句道谢。”
其实，一天之前，亚伯利斯也不会想到，他会和林陌光以这样的方式对话，但是这不影响他继续提问。
亚伯利斯深深看了他一眼，开口，吐字清晰，“雄主，您对我是怎样看呢？”
林陌光指尖不经意点了两下扶手，对亚伯利斯怎么看，后世其实给亚伯利斯打的很多标签，“命运多舛”“病弱坚韧”“自由意志”“救万民于水火”“魇时代的灯塔”“是光明本身”“谋算深渊”“政治疯子”……林陌光有很多在此时并不怎么合时宜的贴切词汇可以形容他。
他看着那双银色的眼睛的深处，眸底似银色的海湾，永远不停的掀起波浪，溅起浪花……
他就这样看着亚伯利斯，“是比我勇敢的虫。”
——是比我勇敢的光芒，你的眼睛里，总是有着微微闪着光的生机，我的灵魂在死寂的躯壳里，感知着你“生机”。挣扎着的，快要沉沦的意志。
亚伯利斯没深究这句“勇敢”的意思，他问，“新婚第一日的那杯泡着药材的水……效果很好，可有什么后遗症或者副作用？”
林陌光挑眉，“若是真有副作用，你当如何？”
亚伯利斯唇角笑容不变，“自然是想要权衡一下……”
林陌光嗤笑一声，“和什么权衡？浦西他定针剂或者芙洛塔利胶囊？”此刻的林陌光语气实在算不上好，甚至有些阴阳怪气。
他站起来，慢慢靠近这只“不知死活”的雌虫，“还是，你又会吃什么乱七八糟的药物？”他自上而下，看着那银色的发顶，和对方高挺的鼻尖，和一小部分白皙的皮肤。
亚伯利斯呼吸一滞，长长的睫毛扑扇着，他听出了林陌光语气的不悦，有什么飞快自心中闪过，思忖几秒，淡声开口，“嗯，我总得顾虑下——我能不能活得更久些。”亚伯利斯微昂起下巴，仰视着他。
那一瞬间，林陌光的大脑短暂轰鸣一声，明明是自己居高临下，俯视着他，林陌光却觉得对方在是一座高山，山上的每一寸树木都在竭力朝着阳光生长。林陌光这个渺小的生灵显得格格不入，只能看着这磅礴巍峨的大山。
他淡淡回复，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，“是药，就有三分毒，只是，这药的副作用也好解，食五谷，多晒晒太阳——足矣。”
为了增加话语的可行度，林陌光还补充，“药物是在你的体内拆东墙补西墙，你所食的食物就是随时拆补的东墙。”
“营养剂只能提供营养，不能提供补东墙的砖石，否则找不到这堵东墙，自然会损害你身体其他部分。”
“比如，瘦了一点之类的。”
亚伯利斯:……认真的吗？进食可以平复精神海，听起来不切实际，而且，后果居然只是瘦一点？
他斟酌语句，“雄主，您莫不是在逗弄我？”
林陌光毫不在意，“不信？”他语气笃定，“你会信的。”
再三确认亚伯利斯没什么想问的后，他就上二楼自己卧室了，他很自觉，不在亚伯利斯的“领地”乱跑，就在卧室那一小点区域活动，刷刷光脑，逛逛论坛……
这边，亚伯利斯看着雄虫毫不留恋的背影，轻搅汤勺，搅动早已经凉透的粥。
有多少年没好好吃过东西了呢，五年……七年？
林陌光刚刚那一番话，对于亚伯利斯来说，实在和没有副作用差不多，那一番话若不是真的副作用，又为什么要说出来呢？
亚伯利斯低头默默搅动着汤勺，看着早就凉透的粥在自己的搅动下带动着凹下去，转动……
其实，自己也不是全然不知，不是吗？——他听见自己问自己。
就和雄虫“擅自决定”地变更居所，他从来也并不是毫无猜测。
今日问出来，也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在“自作多情”。
正如昨日在飞行器上的试探……
——“您可是爱慕我？”
——“嗯。”
我分不清你说的是真是假——但姑且，我把它当做有价值的参考信息吧。
这边，林陌光当然不知道因为自己晕飞行器迟缓的大脑回应的那个“嗯”字，勉强让亚伯利斯略微信任了自己一些。
他现在暂时顾不上亚伯利斯的想法，他得准备准备去黑域。
或者，换句话更贴切的话说，被卖到黑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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