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暗的当铺内,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。男童脚踝上拴着的七枚青铜铃,随着他的每一步,都漾开一圈圈血色涟漪,仿佛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奏响着诡异的乐章。当铺那厚重的樟木柜台,竟如冰雪般开始融化,墨汁般浓稠的液体汩汩涌出,其中浮出无数张契约,每一张都赫然按着我的血手印,那殷红的痕迹,宛如恶魔的烙印,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朝奉原本戴着的眼镜片,毫无预兆地炸裂开来,露出两团阴森跳动的鬼火,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凝视。
“爹爹的骨头好香啊。”男童一边说着,一边踮起脚尖,缓缓凑近我的脖颈。他微微张开唇缝,探出细密的铜丝,如同饥饿的獠牙。与此同时,他后颈的皮肤陡然裂开,钻出一条缠满红线的脐带,那脐带的末端,竟连着我心口那醒目的七星钉痕,仿佛将我们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一起。
刹那间,整间当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颠倒过来。原本坚实的青砖地,此刻变成了头顶的天花板,算盘珠子如暴雨般倾盆砸下,每一颗珠子上都嵌着一只人眼,那密密麻麻的眼睛,空洞而又阴森,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荒诞而恐怖的闹剧。
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男童的脐带,那触感如同握住烧红的铁链,滚烫的温度瞬间传来,皮肉焦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然而,在这刺鼻的焦味中,竟隐隐闻到了自己那早已模糊的乳香,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,让我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
“你娘亲等急了。”男童突然咧嘴一笑,他的口腔里竟布满了转动的青铜齿轮,发出令人胆寒的“咔咔”声。话音未落,那脐带猛然收缩,如同一根坚韧的绳索,将我狠狠拽进墙壁上挂着的山水画中。
宣纸上的墨色江水,原本平静如画,此刻却突然翻涌起来,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邪恶的力量。无数只泡发肿胀的手掌,从那墨色的江水中伸出,如同一群绝望的冤魂,试图抓住最后的希望。
随着一阵天旋地转,我坠入了江底。在那浑浊的江水中,我震惊地看到二十七个身着不同服饰的自己,正被牢牢锁在青铜桩上。他们的脐带相互交织,如同一张巨大而复杂的网,而在网的中央,缠着一个巨型的翡翠胎盘。
男童如鱼般游到胎盘前,伸出青铜指甲,轻轻划开薄膜,随后用力一拽,竟拉出一个浑身贴满符咒的女尸。我定睛一看,她耳垂挂着的人骨坠子,正是民国公馆镜中女人的首饰,这一发现,让我心中的恐惧愈发浓烈。
“这是你第八次轮回娶的新娘。”男童说着,将女尸的手按在我胸口。就在这时,我心口的七星钉痕突然发生变化,竟变成了一张嘴巴,开始疯狂地撕咬起尸体的皮肉。浑浊的江水里,突然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唢呐声,那声音凄凉而诡异,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。一顶猩红的喜轿,从藻类丛生的水底缓缓浮现,轿帘上绣着五鬼抬棺图,那画面栩栩如生,仿佛五鬼随时都会从轿中钻出。
我惊恐万分,奋力踹开女尸,与此同时,青铜秤杆从掌心刺出,带着一丝希望,直直刺向男童。然而,诡异的是,秤杆在触及男童的瞬间,却突然软化,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压制。脐带上的红线开始游动,如同灵动的蛇,在我皮肤表面绣出合婚庚帖。
男童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复眼,每只眼睛里都映照着不同年代的婚礼现场:民国时的我,穿着长衫,缓缓掀开新娘的盖头;九十年代的我,在浦东工地的简陋环境中,与新娘拜天地;而最新的画面显示,三天后我将被金线缝进翡翠胎盘,那画面充满了绝望与恐惧。
“时辰到!”朝奉那阴森的声音,从江底深处传来,仿佛是命运的宣判。翡翠胎盘突然开始收缩,巨大的压力将我和女尸挤压成一团。男童的牙齿瞬间变成钥匙,精准地插入胎盘中心的青铜锁孔。在锁芯转动的“咔嗒”声里,我仿佛穿越了时空,看到爷爷正跪在黄浦江底,神色凝重地用七星剑剖开自己的丹田。在那丹田之中,埋着半块翡翠长命锁,锁芯里,封着我的胎发,这一幕,让我对自己的身世充满了疑惑。
剧痛如潮水般袭来,女尸身上的符咒开始逐渐转移到我身上。她那腐烂的掌心,贴上了我的眼皮,刹那间,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上海的全景图:每栋高楼的承重柱,竟然都是青铜秤杆;地铁隧道相互交错,组成了先天八卦的形状;而静安寺地宫,正如同心脏一般,在我颅骨内跳动,这一切,仿佛暗示着这座城市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。
男童突然发出一阵啼哭,那声音尖锐而刺耳,仿佛要撕裂这压抑的空间。他的脐带迸裂处,涌出大量金沙,如同一股金色的洪流。趁着这混乱之际,我拼尽全力抓住翡翠胎盘的碎片,用那锋利的边缘,狠狠割断了脐带上的红线。
女尸的盖头,被江流无情地冲走,露出底下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脸——竟是林秘书泡发的面孔。她左眼窝里,镶嵌着罗盘碎片,正幽幽地指向我的太阳穴,仿佛在引导着某种致命的力量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