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红梅手里的菜篮子掉在了地上,几片菜叶散落在地,孙逸张着嘴,半天没合上,活像一条搁浅的鱼。
"玄子,你什么时候,我是说哪来的媳妇?"孙逸结结巴巴地问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孙玄挠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:"上个月在县政府认识的,叫叶菁璇,是京城人我们挺投缘的。"
吴红梅最先回过神来,弯腰捡起菜篮子,眼睛却一直盯着孙玄:"你这孩子,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说?那姑娘长什么样?多大了?家里是做什么的?"
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抛过来,孙玄哭笑不得:"嫂子,你让我一个一个回答啊。"
孙逸一把拉过弟弟,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:"坐下,慢慢说,红梅,先别做饭了,这事要紧!"
吴红梅点点头,擦了擦手也坐了过来。孙玄看着兄嫂如临大敌的样子,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愧疚。
"她叫叶菁璇,现在在京城上班,家也是京城的,上次我们在吴叔的办公室见的面。"孙玄说起心上人,眼睛不自觉地亮了起来。
孙逸打断他:"等等,你说叶菁璇她们家是京城的?"
孙玄一怔:"哥,你知道她?"
"我上哪知道啊,玄子,你在吴叔办公室见的她,想来她们家里人也不简单吧?我可是知道吴叔他们一家以前可都是京城的,在京城也不是小门小户。”
孙玄点了点头,“哥,她们家的具体背景我还不清楚,反正不简单。”
吴红梅倒吸一口冷气,孙逸点点头,心里有些忐忑。
客厅里一时陷入沉默。孙逸眉头紧锁,吴红梅则忧心忡忡地看着小叔子。
"玄子,"孙逸终于开口,声音异常严肃,"你考虑清楚了吗?那种家庭不是咱们高攀得起的。"
孙玄抬起头,直视哥哥的眼睛:"哥,菁璇不在乎这些,她说她喜欢的是我这个人。"
"傻小子,"孙逸叹了口气,"她可以不在乎,但她家里人能不在乎吗?"
"哥,时代不一样了。"孙玄坚定地说,"而且吴叔认识菁璇的父亲,他们当年是战友,吴叔说会帮我说话的。"
听到吴书记的名字,孙逸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:"吴叔知道这事?"
"嗯,我今天刚跟他请的假。"孙玄笑了笑,"他还骂我不要脸呢。"
吴红梅突然站起身:"不管怎么说,玄子要去见姑娘家人,咱们得准备准备。"
她急匆匆地走向卧室,"我那儿还有几张布票,给玄子做身新衣服。"
"嫂子,不用了!"孙玄连忙叫住她,"我有衣服穿。"
"你那些工装怎么行?"吴红梅回头瞪了他一眼,"第一次见女方家长,得穿得体面些。"
孙逸也站了起来:"红梅说得对。我那儿还有双新皮鞋,咱俩脚差不多大,你试试。"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"钱够不够?我存折上还有两百多。"
"哥,嫂子,你们别忙了,吴叔已经给了我一些粮票和钱,够用了,再说了你们还不知道吗?我不缺这些东西,也不缺钱。"
吴红梅不听,已经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。孙逸则走到孙玄面前,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:"玄子,哥就问你一句,你是认真的吗?"
"再认真不过了。"孙玄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孙逸盯着弟弟看了几秒,突然咧嘴一笑:"行,那我支持你。咱们老孙家的男人,看准了就上,怕个球!"
他转头朝卧室喊道,"红梅,把咱家那瓶茅台找出来,让玄子带上!"
吴红梅抱着几件衣服和一瓶酒走出来,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:"玄子,来试试这件中山装,是我去年给你哥做的,他就穿过一次……"
夜深了,孙玄躺在床上,听着隔壁兄嫂刻意压低的交谈声。
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孙家的小院,孙玄提着那个几乎空无一物的皮箱走出家门。
箱子里只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兄嫂硬塞给他的钱票,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。
他真正的行李包括吴书记给的钱票、几套精心准备的衣服、甚至一些应急的干粮药品,都稳妥地存放在他的空间里。
"路上小心,到了就给我们打电话。"大嫂孙逸站在门口,不放心地又整了整孙玄的衣领。他眼圈微微发红,显然一夜没睡好。
吴红梅把一包用油纸包好的烙饼塞进弟弟手里:"火车上吃的,别饿着。"
孙玄心头一热,点点头:"哥,嫂子,你们回吧,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。"
话虽这么说,这次却与以往任何一次出差都不同,孙玄紧了紧手中的皮箱,转身融入晨雾中。他能感觉到兄嫂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,直到拐角处才消失。
火车站永远是这座城市最热闹的地方,即使是在这样的清晨,月台上也已经挤满了人。
扛着大包小包的农民、穿着制服的干部、带着孩子的妇女,还有胸前别着伟人像章的红卫兵小将,形形色色的人流在站台上涌动。
孙玄排队买了张硬座票,小心地将车票收进上衣口袋,这张票他根本不会用,但必须留下正规出行的证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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