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安上一秒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,下一秒就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给打蒙,她无措地看着他,急忙摇头说道:“不会啊,我从来没觉得你有哪里对我不好,你完全用不着道歉的,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委屈。”
谢同看着她急切解释的样子,忽然觉得过去那些让他困惑苦恼的事情都不那么重要了,他从怀里拿出两条毯子,一条递给杨安,一条铺在地上,铺好径直躺了下来,见杨安没有动作,便直接一把把她也拉了下来。
杨安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被他紧紧攥住手臂,明明看起来还很清瘦,但力气却大的惊人,自己在他手里就跟一个小蚂蚱一样动弹不得,认清事实后杨安也就放任不管。
见她不再挣脱,谢同顺势收回手闭上眼说道:“我以前一直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在上边躺着看星星,今天天气不错,星星也很亮,躺下来看看吧。”
明明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和温柔,但杨安却从中听出一丝惆怅,她调整了一下位置,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躺下。
一望无际的黑暗、空旷寂静的屋顶、树影婆娑的沙沙声,在这个她并不算熟悉的地方,因为身旁这个少年,杨安久违地感受到一种归属感,她犹豫片刻后还是将毛毯分给他一半,好在他痛快的接过,不至于让她太过尴尬。
她抬眼仰望着头顶的星空,低声说道:“这也是我第一次这样躺着看星星,不过我总感觉小时候的星星要比现在亮很多。”
她伸出手继续比划着:“我记得我七岁那年看到的星星有这么大,比我的拳头还要大。”
第一次见她像现在这样孩子气的说话,谢同不由感到惊奇,但看着她比划的夸张手势,他又不由地感到好笑:“星星怎么可能这么大,说不定是你那时候手太小,所以才会显得它大。”
杨安没有反驳,只低声应和道:“可能是这样,要不然为什么长大后就见不到了呢。”
谢同看着她垂下的眼,顿时觉得自己太不解风情,又立马找补道:“也不一定,说不定当时就是那么大呢。”
杨安笑着摇摇头:“无所谓了,反正星星永远都在。或许在它们看来,只有我们是渺小的。”
气氛有点感伤,谢同干巴地转移着话题:“你在这里还能适应吧,我姑姑她们就是话比较多,人其实还是不错的,要是她们问你问的烦了,你不想理随便应付一下就行。”
杨安好笑地看他一眼,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少爷也会懂这些微小的人情世故,她摇摇头:“不会啊,她们对我都挺好的,我没有什么不舒服”
谢同将手环到脖子后,有点不自在地说道:“其实以前我和姑姑们也没有这么亲近,因为妈妈不喜欢回奶奶家,每次过年总是待不了两天就要带着我回外婆家,哪怕她们嘴上不说,我也知道妈妈和她们不对付”
“有时候我也会感到很矛盾,既感谢她们对我的好,可有时候又很讨厌和她们亲近,因为她们总会在背后议论我妈妈,但以前小的时候我还是希望妈妈可以和她们好好相处,这样我就能完整地过一个和气的年,而不是大家都面上热情,实则连话都不上几句……其实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她们都对我好,可彼此之间却总是有隔阂。”
杨安虽不知该如何安慰他,但却能完全理解他的感受,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,故意用轻松的口吻说道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能那么清楚地记得七岁时看到的星星吗?”
谢同不解地摇摇头,杨安继续说道:“那是因为当时我妈和我爸在闹离婚,两边都不想要我,舅舅姨妈他们在里面商量着我该去哪,就把我打发到院子外面自己玩,我没事干就只能站在外面看星星,但没忍住一直在哭,可又怕他们看到会说我,只能拼命忍着,泪花就在眼眶里打转,一抬头视线变得模糊,就好像星星也突然放大了,我就这样哭一会儿,再抬头看一会儿星星,感觉它一会儿亮一会儿暗,慢慢玩着就不哭了。”
谢同想象着小小的她,独自站在院里憋着眼泪的样子,心口就忍不住地抽紧,她当时该是多么无助,才能用眼泪当游戏,他心疼地看向她,想要开口安慰,杨安却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:
“那段时间,家里总是吵架,好像我就是导火索,走到哪,哪就会变成战场,当时我舅妈特别讨厌我,总担心我会赖在外婆家不走,可她又不会直接表现出来,仿佛天生就有两幅面孔,明明碎嘴八卦,可表现出来的却是热心关切,但其实一心想看你的笑话。”
“那时每次去外婆家,舅妈总是会说:‘又来你姥家了啊,偷偷的告舅妈,你爸和你妈是不是又打架了。’看似是大人的调笑,但她分明很较真,非逼着你说出一句“是”,才能放过你。可只要我不说话,她就立马下定论,‘准保是又打了,这孩子嘴木木的,长大了也是个锯嘴葫芦。’
“可是当时不知是因为什么,羞耻或是知道是事实所以无法反驳的恼怒,我只能不讲话,装作什么也听不到的样子,只晓得往凳子下面躲,假装认真地玩铅笔,假装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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