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妗垂眸，做了个深呼吸才推开门走进去。
苏琬正在睡觉。
头发比之前更白了，人比上次见到时瘦了很多，并且两个手背上都是针孔。
苏妗放轻脚步走到床边，给她捻了捻被角，然后轻轻拿起她一只手放在自己手心里。
“妈……”
苏妗看着她短了一截的手指，虽然知道她没有感觉，但无比心痛。
“是我不好，没有能力保护你。”
苏妗落泪，季时彦递上纸巾。
“别让岳母大人看见你哭。”他提醒道。
苏妗点头，擦了眼泪。
这时，苏琬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或许她已经忘了苏妗，又或许是她已经不能说话。
反正看着眼前这个姑娘，没有任何反应。
过了一会儿她又看看站在旁边的季时彦。
季时彦被苏琬没有意识的目光打量，竟然莫名有些紧张。
不过苏琬没看他多久，目光就又回到了苏妗身上。
“我向医生问过你的身体，只要你好好休养，就会没事的。等你好起来，我会想办法把你从这里接出去，这次一定不会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苏妗有些哽咽。
“……再让你受伤。”
她把母亲的手，按在自己脸上。
尽管知道母亲对外界刺激没有反应，但来自母亲手心的温度，让苏妗再次破防。
“十六年你都没有摸过我，出去后，我一步都不离开你，好不好？”
她抱住母亲哭。
曾经享誉锦城的第一书香名门苏家，落魄到只剩下两个软弱无依的女人。
一个变成痴呆，一个变成敛财工具。
季时彦拧起眉，把手放在苏妗肩上。
“要是知道见丈母娘让你这么难过，我就不带你来见她了。”
男人声音清冷，苏妗赶紧止住哭。
“你要能控制情绪，我们可以天亮前离开，但你要是哭，我们马上就走。”季时彦道。
苏妗使劲儿忍住：“不哭，保证不哭。”
季时彦看了她们母女俩一眼，离开了房间。
苏妗陪了苏琬四个小时，陪她说了好多话。
说来也奇怪。
本来病殃殃的一个人，在这四个小时里，尽管对女儿的亲近没有任何反应，但精神竟然出奇的好。
期间，苏妗还给她煮了一碗素面。
一小口一小口喂她吃。
苏琬的咀嚼能力不如从前，吃的时候汤流得满下巴都是。
苏妗不嫌弃，喂她吃完后还用热毛巾给她擦脸，擦手。
“以后等我们离开这里了，我天天这样照顾你。要是能给你生个小外孙，就让他天天围着你叫外婆。”
苏妗对她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声，甚至还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。
……
坐上离开的直升机，苏妗情绪低落。
可能是因为见到了母亲，往事止不住在脑海里翻涌，行到海面的时候她又开始不舒服。
季时彦让她躺在自己腿上：“比来的时候更严重？”
苏妗难受得脸色苍白，不想说话，只点头。
季时彦当即喂给她一片“Vc”。
苏妗不爱吃这种药的原因就是：因为体质问题，这种药对她的副作用很大。
吃过后她就倒在季时彦腿上昏昏欲睡，最后怎么下的直升机也不知道。
醒来时，已经是下午。
她是怎么回到自己卧室的，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没多想，她拿起手机联系J。
苏妗：[有认识的唇语专家吗？]
那头回复得很快；[有]
半夜苏妗利用去厨房煮面的时候，顺便让院长把白家人去看苏琬的视频复制给了她。
苏妗：[我这里有几段视频，需要他帮我翻译出里面的人对母亲说了什么。]
对方见她已经找到了母亲，并不惊讶，甚至都没问怎么找到的。
J：[你发过来，我去找人翻译，费用五十万。]
苏妗没有还价；[保密，而且越快越好。]
J：[连季总的行踪都能透漏给你，我办事，你放心。]
苏妗：……
有点不放心了。
住在荣园出门不方便。
苏妗还是想去公寓楼下把自己的车开来。
罗妈看她要出门，赶紧迎上来：“太太这是要出去？”
“嗯，又不许吗？”苏妗问。
“不是不是，”罗妈赶紧解释，“你没有车，要给你安排司机吗？”
苏妗：“也好。”
省下一笔打车费，以后她和母亲用钱的地方多着呢。
而且万一有了小宝宝，开销会更大。
苏妗开上自己的车去了医院。
她是去找人的。
“请问邵医生在吗？”
苏妗在急诊科找了一圈没见到人，只得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问。
巧了，护士就是急诊科的。
“他开会去了，在三楼，你有什么事吗？”
邵医生儒雅俊逸，还是单身。
小护士八卦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。
苏妗腼腆一笑：“是私事。”
小护士眼睛更亮了：“那我给他打电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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