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？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闲散老头罢了。”
……谁信啊。
夜辰心里无力地吐槽，但看着对方那副乐呵呵的和善模样，他紧绷的心弦也不知不觉松弛下来，竟真的生出了一丝倾诉的欲望。
“这位老爷子，”他望向远方，声音随风飘散，“您觉得…如今这个世道，到底是怎样的？”
“世道？”老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，轻笑一声，并未直接回答，反而随口道，“小家伙，世道怎样，跟你的关系很大吗？它影响你吃饭、睡觉，还是影响你谈恋爱了？
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，整天琢磨这些，难怪身上一点年轻人的鲜活气儿都没有。”
老人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唏嘘。
夜辰闻言一怔。
仔细想来，以他目前的生活境遇，所谓的“世道”变迁，似乎确实未曾真正波及到他的日常。
这时，老人继续开口道，声音沉缓了些：“而且，你这问题太笼统了。如今的世道再怎么不堪，总比我们当年尸横遍野、朝不保夕要强上不少吧？”
夜辰默然点头，算是认同。
但他话锋一转，问出了更具体的问题：
“那您老觉得，混乱都市和天地盟之间，究竟是怎样的关系？是非黑即白，还是……”
他的话没有说尽，但他相信对方能懂。
果然，听到这个问题，老头脸上那老顽童般的神情收敛了些许，他摸着下巴，表情变得有些难以形容，像是有些为难，又像是觉得此事本身就很滑稽。
“唔…以老头子我个人看，这两家嘛，半斤八两，本质上差球不多。”他咂摸了一下嘴，“不过眼下来看，‘非黑即白’才是主流，才是政治正确嘛，大家都得这么认为。”
夜辰的眼神依旧平静，心底却已了然。
非黑即白……
看来这两大势力之间的关系，已然恶劣到无可转圜的地步了。
而且正如老头所说的一样，似乎天地盟是对的，混乱组织就是错的这个理论已经成为了主流。
即便他和混乱组织并没有什么关系，但也会因此遭到一些人的敌视，似乎靠近也是错的。
他望着被霞光浸染的天际，思绪不知飘向了何方。
“唉，年轻人就是想得多，愁得早。”老头子忽然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打断了他的沉思，甚至还带着几分热切凑近了些，“谈过恋爱没？要是没有，老头子我帮你牵牵线？
我跟你说，这人啊，一谈了恋爱，就没空想这些虚头巴脑的了！”
看着对方那副“我可是为你着想”的认真模样，夜辰一阵无语，最终只能化为一声轻叹。
“哟！看我这脑子！”老头却猛地一拍大腿，像是发现了真相，笃定又好奇地连珠发问，“搞了半天原来是情感问题啊！快说说，是哪家的姑娘？长得俊不俊？人品怎么样？”
夜辰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些发懵，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转到了这个方面....
他看着老头眼中闪烁的、过于炽热的八卦光芒，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，无奈道：
“您老这思维跳得也太快了……跟感情没关系。”
“嘿，小子还害羞？”老头一副“我懂”的表情，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，“跟我老头子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？你是不知道，这城墙根底下，哪对小儿女那点事儿能瞒过我？
你尽管说，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支支招呢！”
夜辰只觉得额角有青筋在跳。
“感情您老喜欢偷窥啊...”
“嘿，怎么说话的，老头子我只是喜欢看看，听听这些年轻人的故事，这样我都感觉自己会年轻不少啊。”
他一脸正色道:“这叫忆往昔峥嵘岁月啊。”
夜辰本来因思考宏大问题而略显沉重的心情，被这老小孩一搅和，竟变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：
“老爷子，我是认真的。我只是在想，这样的正确真的是正确吗？”
“才是‘正确’的？”老头子抢先接话，他脸上的戏谑淡去，目光再次投向远方，变得悠远而深刻，“小家伙，这世上的事，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‘正确’？
很多时候，不过是看你更愿意相信什么，更愿意守护什么罢了。”
他转过头，意味深长地看了夜辰一眼：
“在你这个年纪，最重要的不是想明白什么是正确，而是先看清自己的心。等你想明白了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，自然就知道该往哪儿走了。”
“至于谈恋爱嘛，”他话锋一转，笑容又重新变得不正经起来，“那也是看清自己的一种方式嘛！真的不考虑一下？”
夜辰看着这位深一脚浅一脚、在哲人与顽童之间无缝切换的老者，彻底没了脾气。
他望向最后一点沉入地平线的夕阳，轻声道：
“谢谢您，老爷子。我好像……有点明白了。”
“明白啥了？是明白道理了，还是终于想通要谈恋爱了？”
老头不依不饶。
夜辰却没有再回答，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有些答案，需要他自己去寻找。
而此刻，吹过城墙的风，似乎也不再那么沉重了。
“不过老爷子，我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个情感上的问题，不知道您能不能为我解答一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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