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说此时由于隋帝将吐万绪列为鱼俱罗同党,将其罢官削职为民,吴郡隋军临阵撤将,士气大损,以至管崇、朱燮二人合力又夺回了延陵、丹阳,整个吴郡再落义军之手,不过江都由宇文化及、智及兄弟二人坐镇,管、朱二人还不敢造次渡江。但听闻淮南军已至宣城,管、朱二人便于延陵、丹阳沿江构筑了烽火台及防御工事,留下守兵,又重新招募军马,南下去了太湖西岸的义兴县,与余杭刘元进主力形成犄角,开始盘算起宣城,誓要将隋军赶回长江水西岸去。而另一边有王世充自告奋勇接手代办剿寇之事,宇文兄弟自也乐得留于江都烟花之地纵情享乐,他兄弟二人无心南下渡江,故此扬州一带长江两岸虽仍有两军互峙,却毫无剑拔弩张之气氛。与此同时,位于余杭县的刘元进义军主力,由于南阳一役大捷,名动江南,不仅兵将士气高涨,又有毗陵、东阳、会稽、建安各方豪杰来投,转眼义军主力又聚了十余万人马,个个磨拳擦掌,斧钺刀枪,皆指宣城。
不过此前有鱼俱罗偷渡芜湖,夺取会稽,若非钱塘潮水来的及时,险些就灭了义军,刘元进如今想来犹有余悸。虽说如今鱼俱罗已死,可他从未与这接手的王世充交锋过,亦不知其深浅,刘元进不敢再大意草率冒攻宣城,他一面遣人往宣城一带打探敌情,一面留在余杭,厉兵秣马,等待时机,以期一鼓作气击破宣城。也就在刘元进准备挥师西进之际,杨玄瑛与鱼蔓云二人前来投奔,教义军如虎添翼,更让刘元进大为振奋,毕竟其手下人马皆是平民百姓,如今添了两位隋朝贵族,其名声大振,立时于大江南北其他各路草莽出身的反王中脱颖而出,与之不可同日而语,故此前杨玄瑛于焦山打伤管崇之事,他也就不再去理会了。
杨玄瑛投了义军,与王婉儿姐妹重逢,亦是喜不自胜,看着王婉儿眉飞色舞地谈起那日钱塘大潮水淹南阳,听到生动之处,她也不禁拍手赞好,恨自己没有亲眼目睹这惊世骇俗的钱塘大潮。可想到南阳一役虽是大快人心,却成了鱼俱罗被冤杀的导火索,教人总不免一些叹惋,但千错万错,也只错在隋帝杨广残暴无道,才至忠义之士相继冤死,此刻杨玄瑛已暗下决心,不再置身事外,誓要推翻昏主,重还天下太平。
义军在余杭县待了数日,恰又逢管、朱率军抵义兴,攻宣城时机成熟,刘元进便趁着军威正盛时,纵兵出击,与管、朱共驱宣城,分进合击,打算南北夹击王世充。然王世充也算有自知之明,他见义军来势汹涌,自知硬碰不是办法,一边坚壁清野,婴城固守,另一边又派人前往江都,想让宇文兄弟乘机渡江南下,打散义军注意力,以配合自己平叛。岂料宇文兄弟自来了江都,无人管束,又恋于江都风花雪月,只是一味敷衍王世充,却迟迟不出兵渡江,这也让王世充非常着恼,若非想着还要倚杖宇文家的势力,恐怕他早已发作斥之。王世充在宣城独自懊恼抱怨之时,义军南北二路人马皆已到了宣城外三十余里,下寨扎营,眼看大兵压境,攻城在即,王世充瞧着江都宇文兄弟是指望不上了,他也只有自己设法破敌。
转眼时至深秋,北风呼啸,天气转凉。义军营于宣城外这几日来,刘元进先后遣了几支小队前去叫阵搦战,以期试探王世充底气,两军于城郊小战数次,隋军皆是大败而归。前线捷报频频传来,看来王世充也不过如此,刘元进踌躇满志,这便选了良辰吉日,南北两路人马遥相呼应,拔寨而起,倾巢而出,直奔宣城,齐攻南北二门。战争伊始,义军阵中锣鼓呐喊之声,崩天裂地,军士汹涌冲杀而来,如火如荼。这一次义军来得锐不可挡,势如破竹,城头隋兵稍作抵抗,便纷纷溃散而逃,或死或降,居然不足半日,宣城即已告破。而当刘元进带着义军趾高气昂地入城之时,才从降兵口中得知,王世充于城中留下了些老弱残兵,他自己却早于数日前带着淮南军趁夜遁往芜湖,渡回庐江去了。
王世充望风落荒而逃,又一役大获全胜,眼下宣城要塞被纳入义军克取,江左隋军显然已无力再与义军抗衡,刘元进欣喜若狂,他与管、朱二人会师于城中后,便搜罗了城中隋军留下金银,大摆庆功豪宴,尽情狂欢。是夜,满席丕酒醇浆,珍味佳肴,惹得将士个个陶醉其中,喜跃拚舞,交觥竞筹,走斝飞觞,摆出一副不醉不休模样。虽说义军经南阳之役反败为胜,又反守为攻夺了宣城,鼓舞人心,摆宴相庆也是情有可缘,可这一席宴奢华无度,纸醉金迷,教杨玄瑛见了,多少有些失望。毕竟她来投奔刘元进,也是想尽自己薄力,看到天下太平之日,可如今义军逢一场小胜,却不安抚民心,反而搜罗城中财宝大肆挥霍,他日要是真入了东西两京,个个封王拜将之时,变本加厉,岂不更难收拾。想到此处,杨玄瑛不愿逗留,暗自叹了口气,起身便欲离席而去,哪知却忽然为一人拦住去路,再一看那人正是管崇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