造化小儿望着天庭方向,那里的镇魔钟已不再轰鸣,反而传来金石崩裂的轻响,“当年诸神害怕的从来不是毁灭,是最早的神留下的火种,会让众生不再需要仰仗谁而得到解脱的法门。毁掉双笙火焰不过是想让这三界永远困在他们定下的'秩序’里,生老病死都要向他们叩首。”
玖鸢渐渐理解了“生门”——原来不是打破轮回,而是让每个魂灵都能握着自己的火种,在星与火的缝隙里开辟新的归途。
“娘亲,我明白了那些冤灵为什么要跪拜孩儿了。”
玖鸢心中已经有了答案,只是她还不想说出来。
“娘亲,因为孩儿身上有火种,能点燃他们的心。”
她望着茁茁炯炯有神的眼睛,心里更确定他是长大了。
“茁茁,你真的想好了吗?要是你把火种给了他们,也许.......”
玖鸢不敢再往下想,她深知要是茁茁失去了火种,就会失去魂魄。
“娘亲,不是每个小孩都要长大吗?”
“.........”
“娘亲不必为孩儿担心,这是我自己的决定!”
茁茁悬空于南门外,玄衣猎猎作响,周身流转着金色火焰。
他掌心托着一团跳动的火种,那火种炽烈如阳,将周围的黑暗都逼退几分。
下方,无数冤灵哀嚎着盘旋,它们身形虚幻,苍白透明的身体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,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怨愤。
这些冤灵被困在阴阳夹缝中,历经千年折磨,早已失去生的希望。
茁茁深吸一口气,眸光坚定,屈指轻弹。
那团火种顿时化作万千金芒,如流星般朝着冤灵群射去。
金芒所到之处,黑气滋滋作响,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。
当金芒没入冤灵体内的刹那,奇异的变化发生了。
冤灵们虚幻的身体剧烈颤抖,苍白的面容上竟浮现出些许血色。
它们眼中的怨愤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对生的渴望。
注入体内的火种在它们体内缓缓燃烧,如同黑暗中的一盏明灯,将它们心中的阴霾一一驱散。
火焰顺着经脉游走,所过之处,被怨气侵蚀的魂魄得到了净化与修复。
天空中的黑云开始缓缓消散,一缕阳光穿透云层,洒落在这片被怨气笼罩许久的大地。
冤灵们沐浴在阳光与火种的双重洗礼下,发出了欣喜若狂的嘶吼,声音响彻云霄。
“看啊,姐姐。”
造化小儿指向天边,原本九十九重天上的星官殿虚影,此刻正纷纷崩解,每片瓦砾都化作流萤,飞向那些被茁茁渡化的冤灵,“最早的神从来没让我们做战神或火神,他只是把自己的骨血撒在混沌里,让每颗尘埃都有了选择的重量。天庭那些老东西,不过是偷了他的一星半点权柄,就以为能永远坐在云头俯视众生。”
茁茁忽然抬头,眼中不再有孩童的懵懂,却盛着比星辰更古老的光。
他望向玖鸢,指尖掠过她发间的血羽:“娘亲,双笙的火焰不该被封印,该让每只扑火的飞蛾,都能借光点燃自己的魂灵。”
玖鸢猛然怔住。
忆起那年真火焚天。
彼时她还在娘胎里,一片混沌,恍惚听见有个声音在说“去人间”,原以为是业火灼心生出的幻听,如今方知是命数的谶语。
那些藏在梦境深处的碎片,原是师傅慈悲,用仙法封存的过往。
情伤太重,重得像压在三生石上的磐,每一次轮回转世,都将双子星的光芒揉碎在红尘里。
天庭觊觎着星辰归位的力量,而她不过是被命运推搡着的棋子,在情劫的漩涡里沉沉浮浮。
这一世,玖鸢褪去了情的痴缠。
三生三世的痴念,化作一缕青烟,消散在风里。
而她就这样过了情劫。
原来从一开始,星与火的割裂就是试炼,而茁茁作为星火交融的火种,才是最早的神留给人间的钥匙——不是打开某扇门,而是让众生自己成为门。
雷部正神忽然发出悲号,他的雷耀纹正在褪去,如同被抽走权柄的木偶。
天庭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,诸神的法相在云间摇晃,竟有不少小仙的仙力正顺着往生莲的花径,流向那些刚获得实体的亡魂。
有老书生接住流萤,竟在掌心凝出毛笔;断腿士卒握住星火,残缺的躯体开始愈合——他们不再是需要向天庭祈求的魂灵,而是握着自己火种的新生者。
玖鸢心想:“原来天庭早被魔界占据,那封神榜被毁也是事出有因。”
茁茁忽望着泉水中逐渐消散的残碑,冤灵一道咒语没入他心口,“我把自己拆成了千万个火种,藏在每只愿为众生燃尽的魂灵里。爹爹是,娘亲是,这些冤灵也是……”
他转身望向身后逐渐平静的街道,对玖鸢说,“而我,不过是把这些火种重新串成星河的那个人,也许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来人间,如今我明白了自己的使命。”
玖鸢忽的笑了,那笑意却似被霜雪浸过,未及眼底,泪已簌簌落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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