玖鸢抱着孩子穿过人群,怀中玄石精魄突然发烫。
她低头看见石中浮现出柳如烟的虚影,那女子苍白的脸上带着释然笑意:“替我看看,这重写的因果里,可有真正的自由......”虚影消散的瞬间,远处传来悠扬的童谣,几个孩童蹦跳着从她身边跑过。
“真火焚天破枷锁,因果重写命由我......”童谣声惊起檐下白鸽,玖鸢望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,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。
掌心凤凰真火悄然没入茁茁掌心,化作一道淡金色纹路,那是新生的印记,也是向天道宣战的勋章。
夜幕降临时,裴晏站在婴骸阶梯遗址前。
他望着埋算珠的地方长出不知名的藤蔓,藤蔓上绽放的花朵竟与玖鸢发间的火凤凰如出一辙。
远处黑市传来喧闹声,有人在高价收购记载着“瑕疵品”故事的残卷,也有人在重金悬赏知晓天道账本秘密的人。
时空裂缝深处,婴孩的笑声与凤凰清啼交织。
那些曾被天道视作蝼蚁的“弃子”,正在重写的命运中。
残阳把鎏金界古墟的断壁照得像泼了墨,玖鸢踩着碎玉阶往前探路时,后领忽然被童子揪住。
那童子指尖冰凉,隔着粗布衣裳都能觉出颤意。
玖鸢低头便见他盯着前头半截石阙,嗓子眼里卡着半声惊呼:“姐姐你瞧,那蟒鳞在动!”
话音未落,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。
二十八座青铜方鼎从荒草里升起来,鼎耳上铸着的饕餮纹竟在残阳下泛出血光。
鼎与鼎之间绞着胳膊粗的青铜链,链上盘着条十丈长的巨蟒——蟒头生着鹿角,蛇信子是两柄青铜剑,最骇人的是那身鳞片,每片都刻着古篆,借着残阳一照,“兼爱非攻”四个字竟在鳞隙里流转暗光,似有活物在皮下窜动。
玖鸢怀中突然发烫,那枚用玄石磨成的灵珠正隔着襁褓突突跳动。
她下意识按住珠身,指腹触到冰凉石面的刹那,珠内竟渗出缕缕白烟,在暮色里聚成条尺长的小蛇虚影。
那蛇生着鹿角蛇身,鳞片上的古篆与眼前机关蟒分毫不差,只是眸子是两团跳动的烛火。
“这是......蟒仙的灵珠?”童子伸手去摸,指尖刚碰到白烟便被烫得缩回,“咋跟那蟒蛇长得一个样?”
灵珠突然爆发出强光,玖鸢只觉手腕一沉,灵珠竟化作条真蛇盘了上来。
那蛇通体墨绿,鳞片在残阳下映着虹彩,最奇的是眉心嵌着的玄石,正是她怀中灵珠所化。
蟒仙吐着信子绕上她肩头,信子尖竟缀着枚算珠,珠子里映出百年前的画面——墨门弟子们围着玄石高唱“兼爱无别”,天道的人却用算珠阵将他们困住。
“娘亲,快看!”茁茁指着前方惊呼。只见那十丈巨蟒突然低下头颅,蟒眼内的算珠骨碌碌转着,竟与蟒仙眉心的玄石共鸣起来。
二十八座方鼎同时喷出紫烟,鼎身上的饕餮纹活了般张开大口,对着蟒仙吐来毒雾。
蟒仙突然昂首嘶鸣,眉心玄石爆发出红蓝双色火焰。
玖鸢只觉肩头一轻,那蛇竟化作道火光射向机关蟒,在半空聚成条十丈长的真身——墨绿鳞片间流转金粉,鹿角上挂着串算珠,每颗都刻着“兼爱”二字。
机关蟒的青铜链“咔嚓”断裂,鳞上的古篆纷纷剥落,露出底下被封印的真纹:原是千万只墨燕衔着玄石,在云海间飞翔。
“这是墨门失传的‘玄甲龙蟒’!”远处传来喊声。
玖鸢回头见墨枢踏着碎瓦而来,他腕间矩尺正对着蟒仙眉心玄石,尺上墨玉竟渗出金粉,“百年前蟒仙为护玄石被天道封印,灵珠碎成九片,你怀中这枚是最后一片!”
话音未落,天道的白袍人已踏鼎而来。
为首者玉如意一挥,七枚算珠射向蟒仙,珠子里映着“贵贱”“等级”等字。
蟒仙张口一吸,竟将算珠吞入腹中,眉心玄石随之爆出强光,把算珠上的刻字烧作飞灰。
那些飞灰落在古墟荒草上,竟长出无数开着金盏花的藤蔓,藤蔓缠绕着青铜方鼎,将饕餮纹都勒出了血痕。
蟒蛇仙在重写机关阵!
茁茁腕间火绳突然暴涨,与蟒仙眉心玄石连成火链,“娘亲,《哀牢山图鉴》里写着,墨门机关以魂为引,这蟒仙怕是要......”
话未说完,蟒仙突然盘住机关蟒的骨架,墨绿鳞片与青铜巨蟒摩擦出万千火花。
玖鸢望着火花飞溅的轨迹,忽然想起在镯子的空间里也有这样的记载:“墨门的魂散了就是这样的,看着轻,却能压垮天道的碑。”
只见蟒仙猛地收紧身躯,青铜骨架发出“咔嚓”巨响,竟被勒成了齑粉。
粉未落地时,蟒仙已化作道绿光钻入灵珠,灵珠重新凝成,只是珠内多了条游动的墨线——那是蟒仙的魂。
玖鸢捡起块青铜残片,上头的饕餮纹已变成墨燕衔珠的图案:“天道以为封印了蟒仙就能困住墨门魂,却不知魂是困不住的,就像这灵珠,碎了九片还是能重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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