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关系，早晚会找到的。”顾昀安慰道，心里却暗暗懊悔，都怪自己嘴太快！脑子还没思考话就已经先说出口了。
叶姝冲众人灿烂的一笑，这点打击对她来说还算不得什么，她岔开话题，摸着饿扁了的肚子问道：“今儿沈先生做了啥好菜？唔，好香，我都快饿死了！”
其他人见状，也不再继续打听叶川的事，一起回到正厅用餐。
不得不说，沈城真可谓是十项全能，怪不得顾老爷子亲自选定他来伺候顾昀。他不光是有一肚子诗书才华，做起家务来也十分利索，厨艺甚至不输城里大酒楼的师傅。
“沈先生要是个女的，肯定会被很多男人抢着娶回家。”叶姝不顾形象塞得满嘴都是，还不忘记开玩笑。
“姝姝！不许没规矩。”柳如烟嘴上说着责备的话，语气和眼神当中却是满满的宠溺。
难得沈城一个读书人，性子却和赵凌越一样豪爽不羁，哈哈大笑道：“不碍事，我就喜欢叶姝这丫头的脾气。”
快吃完饭时，叶姝突然想到了什么，问大宝：“小贝呢？她这几天怎么样了，没有再被她娘逼着嫁过去了吧？”
原本热热闹闹的饭桌，因为她这一句话，气愤顿时陷入了僵硬，大宝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，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顾昀。
叶姝心中警铃大作，放下筷子，视线转向顾昀。
顾昀轻轻地叹了口气，望着叶姝的眸子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：“小贝她……小贝她死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叶姝如遭雷击，当场愣住。
柳如烟手里的碗筷掉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，“好好的人，怎么会呢？”
大宝默默地低下头，眼眶通红，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，顾昀也不再言语，还是沈城接过来话茬，继续道：“哎，她那对父母也实在是狠心，你们刚走没多久，就听人说小贝回家，挨了一顿毒打。”
“挨打就算了，她娘还威胁她，如果不嫁过去，就要把她奶奶赶出家门，以后不再管她。天杀的玩意，小贝奶奶年纪都多大了，怎能受得住折磨？小贝心疼奶奶，没办法只好答应了。”
“那她怎么会死了呢？是那家人欺负她了？”叶姝握紧拳头，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，她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样。
这时大宝声音哽咽地说道：“我和顾昀知道之后，就去劝小贝，想带她走。可是小贝说什么都不肯，她说不能因为自己害得奶奶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。前几天，邻村的花轿来接她，可是就在花轿经过桥上时，她从桥上跳了下去。”
说到最后时，大宝已经小声地抽噎起来，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，顾昀便接着说道：“我和大宝听说消息赶过去时，人已经沉底了……”
“哎，可怜的丫头。”沈诚发出一声叹息，当天他也跟着去了河边，如今回想起来还不免觉得惋惜。“这丫头性子也是倔，本来她落水之后，那些接亲的人想救她，可她自己死活不肯上岸，是她主动放弃了求生的机会……”
“活着的时候，自己的命做不了主，死的时候，总能够自己说的算了。”
叶姝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，紧闭的牙关叩叩作响，她已经分不清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伤心。
“小贝出嫁前，我和顾昀偷偷去看她那天，小贝还哭着让我跟你道歉。”大宝强忍住悲痛，哭着说道。“说她对不住你，你让她一定要坚持住不能妥协，可惜她等不到你回来了，她没有你坚强，也没有你勇敢，最终还是向家里妥协。”
叶姝努力的睁大眼睛，可豆大的眼泪却仍旧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流下来，重重地砸到桌上。
大家都没了胃口，剩下的饭菜无人再碰，收拾完后，大宝和顾昀领着叶姝来到淹死小贝的河边。
风静悄悄的，河面平静无澜，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。
叶姝蹲在河边，怔怔地看着河中心的涟漪发呆。
她在想，刘小贝从桥上跳下来的那一刻，在想什么呢？她是什么时候做好赴死的准备？
为什么，为什么不能再多等自己两天……
“这件事不怪你，都怪趴在小贝身上吸血的爹娘，你别想太多了。”
叶姝的肩膀上蓦地传来一阵暖意，她僵硬的身体似乎被注入一股清气，活泛过来，缓缓抬起头，顾昀正站在她旁边。
“起码在小贝离开的最后半年，因为有你，她活得很开心。”顾昀低下头，看着叶姝，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，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温柔。
叶姝眨了眨发酸的眼睛，声音因为刚哭过，显得瓮声瓮气，“第一次她掉在河里，是我们救了她，那时她还有求生的欲望，可这次，我们谁都没能救她。”
尽管认识的时间不长，可叶姝对小贝一直都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，如果她没有重生，如果她现在不是刘桂兰，还是过去那个叶姝，说不定下场还不如刘小贝。
毕竟刘桂兰活着的时候，曾经不止一次威胁柳如烟，要把叶姝卖了换钱，随便换点银子，哪怕换头猪、换头牛，都比养她强。
叶姝大概是把自己上辈子对孙女的亏欠，分出了一部分倾注在刘小贝身上。
在河边祭奠完刘小贝，晚上回到家中，叶姝还从大宝的口中听到一个更加让她震惊和气愤的消息。
刘小贝虽然已经跳河死了，客刘小贝的娘贪得无厌，为了榨干闺女的最后一点价值，居然给她配了阴婚，企图再捞一笔彩礼，仪式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。
这真是吃人连骨头都不吐，叶姝再也忍不住了，当晚就要冲去刘小贝家理论，被柳如烟好说歹说才拦了下来。
“小贝她妈娘家兄弟众多，个个都是村里出了名的狠角色，你自己一个人过去，肯定要吃亏的。”柳如烟担忧地看着女儿，“娘知道你和小贝要好，明天娘和你一起想办法。”
第二日，不等柳如烟开口，叶姝就匆匆跑出家门，找到赵凌越，这是她们相识以来，叶姝第一次主动恳求他帮忙，以前小打小闹，叶姝都不屑叫帮手，可这回情况不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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