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南山山顶的天色总是这样灰蒙蒙的,半掩之下的窗棱处,根本看不到那出现之人的模样。
只知道,那是一个男人。
后妃居所,突然出现了一个莫名前来的外男?
姬楚云面色晦暗,人已经开始往后退了,脑海中不停思索着此人的身份。
是柔妃再次卷土重来,搞出的栽赃戏码?
还是残害她肚子里无辜孩子、且恨不得她的死的幕后黑手,终于又一次出手了?
然而,一切的猜忌和怀疑,都停滞在那人响起的一句“云儿。”
“云儿,是我。”
是男人的声音,确切地说,是中年男人的腔调!
姬楚云眼中的警惕,瞬间被喜悦和激动替代,她清冷眸子微亮,大步往前而来,十分意外,“父亲?”
姬禄山从侧屋暗影中走出,身上披风沾着的山露,和脚边的青苔,都显现出他刚刚上山不久。
“嗯,吓着你了吧。”姬禄山取下头上的斗笠,轻笑着抬眸。
在姬楚云面前的父亲,相比较于对兄长和三弟的严苛,总是这般的偏爱和和蔼。
“父亲,您怎么来了封南山?”也是到了家人面前,姬楚云脸上才会生出这般由心的笑,但唇边笑意刚刚扬起,她又皱起眉心,低头咬唇,自责道,“女儿在外,让父亲挂心了,原本进宫后,女儿该为姬家谋取前程,不想总是牵连侯府,都是女儿的过错。”
想起父兄家人,姬楚云突然就觉得,自己这次将计就计出宫,是否也太草率了些,竟没有顾及到家人。
对于女儿的懂事,姬禄山很欣慰,至少在表面上的确是如此。
“不,是父亲没用,让你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受苦了。”姬禄山走上前,捏着她消瘦了不少的肩头,眸色微动,笑着道,“倒是你祖母时常念着你,说为父无论如何,也要前来这地方看望你一番。”
说着,他拿出一个包袱,里面都是准备来送给姬楚云的东西,有吃的穿的,还有上好的红碳。
看着被姬禄山一一摆出来的物件,姬楚云眼圈微红。
重活一世,到底是家人最在意她。
也只有家人给她唯一的暖。
亏她之前竟还觉得父亲哪里变了,都是她的胡思乱想。
“看你这里的碳,烟灰极大,定不是好物,少用那些东西,闻久了伤身。”
“以后缺什么,都往家里传个信,明白吗?”
听到这些话,她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楚,明明重活而来该她为家人遮风挡雨,怎么还是让父亲挂心呢?真是不孝。
“让祖母和父亲忧心了,女儿在这一切安好,用不着这些的。”姬楚云红着眼道,“倒是父亲耳边斑白的鬓发……”
“担心我做什么,你啊,就好好的养着胎,等月份一到生下个皇子,我姬家便是有望了。”
姬禄山伸手轻抚着她微隆的小腹,满脸都带着长辈的慈祥,但他低垂的眼眸中到底藏着怎样的暗芒,谁又知道呢?
“只是,这都五个月了吧,怎么肚子还是不见大?”姬禄山关怀地问,眼底泛出怀疑之色。
那个毒,她该是吃了的,若是真的吃下,孩子定会出现岔子。
难不成她一直在作假示人?
姬楚云又怎会知晓眼前慈祥男人的真正心思,她看着自己未见大动静的肚子,叹气道,“许是最近太忧心的缘故吧,父亲放心,孩子一切很好。”
上一世她就不怎么显怀,即便是八九月份,也不见大,看来这一世亦是如此了。
“嗯。”姬禄山轻嗯了声,眸光轻闪,而后像是似有所无地问了句,“对了云儿,你母亲当年留下的那个玉佩,你知道在哪儿吗?”
闻言,她微微皱起眉心,“玉佩?不知父亲说的是哪一个。”
姬楚云的母亲,当年是书香世家的嫡女,因为身子不好,嫁给父亲,生下他们兄妹姐弟三人后,便早早的去了。
给他们留下的东西,多是些书香之物,不过说起玉佩,倒还真有几枚。
“就是上面有朵莲花的那枚。”姬禄山一边喝茶一边低头说着,神色十分平静,但微抬的余光,却偷偷瞥着姬楚云,悄无声息注意着她的脸色,势必是不想放过一点细枝末节。
姬楚云认真回想了一遍,却是摇头,“不瞒父亲,当初母亲留给女儿的东西,都和那些嫁妆一起送进了宫,此事或许只有等女儿回宫后再看看了。就是不知,此物是不是什么贵重东西?”
她的脸色不似作假,看起来是真的不太记得了。
姬禄山不由有些失望,道,“没什么,就是前几天晚上,做梦梦到了你母亲,想着她年轻的时候,总是喜欢戴着这枚玉佩,便想拿来看看。”
看着父亲怅惘的样子,姬楚云心中很不是滋味。
母亲离世的时候她还很小,连裴宴也不曾认识,很多有关父母的事,都是从府中奴才那儿听闻,说是当年侯爷夫人感情甚好。
因为母亲的突然病逝,父亲一夜老了十岁,太过伤心,他还独自出城待了半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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