盐雾深处,白盐岭下,骨盐母灶边角塌落,露出一条嶙峋骨道。灶底余温尚存,一股带咸味的热浪如老灶头撒气,扑面而来,把唐清砚的头发吹得全往后撩,仿佛他那一点点风骨也想一齐被吹出画外。
“这地方不太对。”他眯眼,抽了抽鼻子,“灶里飘出来的不是烟,是炖了三十年的阴谋。”
云缨半蹲下身,伸手在灶口边缘摸了摸,掌心沾了一层白腻的盐末,掸了掸,一抬头:“你说得对,它这锅肯定炖得过火了,腌味太重,估摸着都快成酱了。”
赵怀真正盘膝坐在一块塌下去的盐石上,左手捏诀,右手轻挥,几道混元气流在掌中环绕成阵。他眼神不动,只口中慢悠悠道:“炖的是谁的骨,咱们很快就能知道。”
就在三人靠近灶底的同时,“咯啦”一声,骨盐下陷,一个足有三丈高的灶灵爬了出来。它头顶罩着一只倒扣铁锅,肚皮上画着盐骨咒文,走起路来像是有人在后背使劲推它一把,一拐一拐地,还拖着个煮饭勺般的长柄武器。
“咸民起义,有请锅将军!”灶灵竟高声喊了一句,声音像是咽过半口蒸汽的旧灶腔,气不够用,词还特多。
唐清砚摸了摸下巴:“锅将军?他是不是拿锅当姓了?”
云缨却已抢先一步踏出,红缨枪一抖,劈头盖脸就往那灶灵胸口插去,枪锋带火,搅得那盐骨发出“哧哧”焦响,像是在锅底烤咸鱼。
灶灵似乎早有准备,铁锅一转,“咣”的一声就挡住了枪锋。它大喊一声:“盐民何在——起锅烧油!”
话音刚落,四周灶灰震动,一群人头包白毛巾、脚穿老草鞋的“咸民”从灶缝里跳了出来,个个手持长铲、大勺、漏勺、盐罐子,摆出一副准备炒锅子的架势。
唐清砚皱了皱眉:“这是起义,还是准备炒菜?”
赵怀真已然起身,脚下一踏,一道八卦阵图瞬间扩散,笼住灶灵与咸民。他低声一句:“这灶,不够净。”
“我来加点火。”云缨一脚踢出,将红缨枪旋于手中,火焰在枪头跃起,如同锅铲翻红油,“既然他们起锅,那我就翻灶!”
火枪翻飞,宛如在一口大铁锅里翻炒诸咸。灶灵不敌火焰侵蚀,边打边冒盐烟:“你这是乱炖啊!”
唐清砚则绕到一旁,一剑点出,剑光如簪,在灶灵咒文上点出个“咸”字。“你也太重口味了,”他说,“灶灵都炖成咸味儿的,还想当菜头?”
咸民虽然声势浩大,但战力有限,更多的是靠锅碗瓢盆造势。有一位甚至举着个旧铁饭盒冲上来,被赵怀真轻飘飘一掌拍翻在地,滚成一团。
“这饭盒看着熟。”赵怀真眉头一挑,“我好像在城北巷口捡过。”
“他可能是城北巷口的锅盖侠。”云缨横枪一挡,把从灶灵口中吐出的盐弹挑飞,“你捡的是侠的传家宝。”
战斗越打越热闹,锅气混着盐气,整个灶底已变成一座滑稽而危险的“咸战剧场”。赵怀真忽地手中气旋聚起,口念:“混元化三清,灶火听吾令!”
一缕清气从灶口穿过,那铁锅灵魂猛地震了震,竟颤巍巍地跪下:“别——别烧我,锅才刚打好,还没开张!”
云缨一挑眉:“你说清楚点儿,谁让你藏这儿的?”
灶灵哭丧着脸:“是……是骨面娘娘,她说锅底下最不容易翻。让我看灶守灶,说要炖一锅惊天的咸宴,宴请整座荒界……”
“她还真挺爱请客。”唐清砚一剑抬起,“你那一锅咸宴,现在糊了。”
赵怀真指了指锅:“灶灵虽非要角,却是灶心钥。这灶底下,还有更深的一层。‘咸骨藏灶’,不止一锅菜,是一层一层的腌。”
云缨扫视四周,咸民们已然作鸟兽散,锅将军也被束缚在阵中瑟瑟发抖。她缓步走向灶底一角的黑咸石台,伸出手按了按。
咔啦一声,地面裂开,一道通往更深处的骨盐甬道缓缓打开,咸风吹出,带着一股奇特的腌腐香,像是地底真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泡发。
唐清砚皱起眉头:“这味……像是泡了两百年的‘咸书’。”
赵怀真面色凝重:“这不是普通的咸味,是……咸骨教真正的根子所在。”
云缨红缨枪往肩上一扛,撇嘴一笑:“那就翻到底,看这坛子里,到底藏了几层辣椒。”
众人踏入更深灶层,一场真正的“咸战”才刚揭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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