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妈,你吃饭了吗?"王子轩突然问。
朱玉明摇摇头:"妈不饿。"
"你去吃吧,我没事。"王子轩懂事地说,"护士阿姨说爸爸今晚会回来,是真的吗?"
"嗯,爸爸已经在路上了。"朱玉明摸摸儿子的头,"你想吃什么?妈去给你买。"
"医院食堂的肉包子..."王子轩小声说,"上次我感冒住院,爸爸买的那个。"
朱玉明心里一疼——那是去年冬天的事,王成干刚好在家,全程都是他照顾儿子。原来在孩子记忆里,连医院的肉包子都和父亲联系在一起。
食堂的肉包子卖完了,朱玉明只买到两个素馅的和一碗小米粥。回到病房,王子轩已经睡着了,点滴还剩下小半瓶。她轻手轻脚地放下食物,坐在床边守着。
点滴打完时已是晚上十点,护士来拔针时王子轩醒了一下,迷迷糊糊地问:"爸爸来了吗?"
"还没,快睡吧。"朱玉明掖了掖被角,心里计算着最后一班车到站的时间。
凌晨一点多,病房门被轻轻推开。朱玉明在陪护椅上打了个盹,闻声抬头,看见王成干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,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。
两人隔着病床对视了一眼,谁都没说话。王成干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,看了看熟睡的儿子,又摸了摸石膏,眉头紧锁。
"医生说恢复得好不会留后遗症。"朱玉明小声说,"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?"
"最后一班车没赶上,打了个黑车。"王成干放下袋子,里面是几盒牛奶和一堆零食,"路上买的,想着你和儿子可能饿了。"
朱玉明这才觉得胃里空空如也,拿起一盒牛奶小口喝着。温热的奶液滑过喉咙,缓解了些许疲惫。
"你吃饭了吗?"她问。
王成干摇摇头:"不饿。"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,长长地叹了口气,"怎么会摔成这样..."
"玩单杠失手了。"朱玉明看着丈夫疲惫的脸,突然发现他鬓角多了几根白发,"你...最近工作很累?"
"老样子。"王成干搓了把脸,"你呢?河边风大,膝盖还疼吗?"
朱玉明一怔——她去年冬天提过一次膝盖疼,没想到丈夫还记得。一股暖流涌上心头,她低下头:"贴了膏药,好多了。"
两人沉默了一会儿,各自看着病床上的儿子。王子轩在睡梦中翻了个身,石膏手臂笨拙地搭在被子上。王成干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原位。
"你去睡会儿吧,我看着。"他对朱玉明说。
病房里只有一张陪护椅,朱玉明摇摇头:"你坐了一路车,你睡吧。"
"我不困。"王成干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肉包子,"路上买的,可能凉了,你凑合吃。"
朱玉明接过包子,咬了一口,还是温的。她突然想起儿子的话,轻声说:"轩轩说想吃肉包子,上次你给他买的那种。"
王成干眼神一软:"明天一早我去买。"
夜深人静,病房里只有监护仪规律的"滴滴"声。朱玉明吃完包子,感觉精神好了些。她看着丈夫专注地望着儿子的侧脸,突然发现这个曾经让她又爱又怨的男人,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。
"成干,"她轻声唤道,"我们出去说吧,别吵醒孩子。"
走廊上空无一人,惨白的灯光照在绿色墙面上。朱玉明和王成干并肩坐在长椅上,一时无话。
"那天...我不该跟你吵。"王成干先开口,"我压力太大了,说话不过脑子。"
朱玉明摇摇头:"我也有错,不该当着孩子面..."
"玉明,"王成干突然转向她,"这半年,你过得好吗?"
这个简单的问题让朱玉明猝不及防。她张了张嘴,想说"挺好的",眼泪却先掉了下来。王成干手足无措地掏出一包纸巾,笨拙地给她擦眼泪。
"对不起,我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..."他声音低沉,"我在外面老想着多挣点钱,却忘了你们最需要的是什么。"
朱玉明擤了擤鼻子:"我们都太累了...我每天一睁眼就是房租、学费、生活费,你一个人在工地...我知道你比我更苦。"
"上次你说想去学美容,"王成干犹豫了一下,"其实是个好主意。我在长沙打听过了,有家美容美发学校,三个月速成班,包住宿。"
朱玉明抬起头:"你...支持我去?"
"我想了很久,"王成干认真地说,"与其两地分居,不如全家都去长沙。我打听过了,有农民工子弟学校,虽然条件不如这里,但咱们一家人能在一起。"
朱玉明心跳加速,这个提议她不是没想过,但一直下不了决心:"那理发摊..."
"你手艺这么好,在长沙肯定能挣更多。"王成干握住她的手,"这些年你为了我和儿子牺牲太多了,该为自己活一次。"
朱玉明看着丈夫粗糙的手掌包裹着自己的手,突然想起儿子作文里写的"爸爸的手像砂纸"。她鼻子一酸:"那...我们试试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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