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轿顶山”脚下这一战,张作霖和陶克陶胡双方都伤亡惨重。
张作霖的卫队队长李德标战死,整个卫队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六人,而赶来营救他的几营士兵也阵亡二百三十多人,这是他在几年前火拼“九只手”于义后吃得最暴的大亏了。
陶克陶胡那边也没好哪去,大小马匪死了四百多,就连跟了他二十年的心腹爱将哈达,也在率队冲锋时被那疯狗张作霖给咬掉鼻子后活活掐死了。
包围圈被破后,陶克陶胡见大势已去也只好收兵回山,而昏迷着的张作霖则被汤玉麟背回大营军帐。
当张作霖睁开眼时都已是晚上了,张口第一句便是问部队的伤亡情况,当从陶历卿嘴中得到了确切的数字时,他就感觉胸口发闷,一口血就吐了出来。
打从去年四月进草原以来,这仗打得实在是太难了,死了最得力的部下张景惠,队伍也在急剧减员,曾经那些跟着他从保险队一路拼杀过来的老部下死伤过半,而这亲卫队更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弟兄啊。
他一把推开陶历卿递过来的水杯,起身连鞋都不穿就走出了营帐,外面仍是白雪皑皑,他就跟感觉不到冰冷似得光着脚往外走着,只想赶紧亲眼看看自己苦心经营的队伍。
帐外的篝火旁,几名管带聚在一起正交谈着,孙烈臣一眼就看见了那有些失神落魄的张作霖,他捅了捅汤玉麟的胳膊,一众人随后也就都起身迎了过来。
陶历卿从帐内小跑出来,手上提着张作霖的棉鞋,眼神看向汤玉麟,这时候也就他敢说话了。
汤玉麟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,走过来一把接过鞋,弯下腰就给张作霖往脚上穿。
“抬脚,别他妈跟个娘们似的,这让死了的弟兄们笑话。”
要论跟张作霖的交情,这里面没人能跟汤玉麟比。
早在一九零一年,张作霖在老丈人赵占元的支持下刚建立起保险队那会,当时还跟沙国人混的金寿山就看中赵家庙这块地盘,于是就找了个机会带几百余名土匪夜袭了他的驻地。
保险队这边是毫无防备,张作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只能带着几名手下朝八角台方向突围,逃跑过程中也和家人失散了。
正是这汤玉麟,危急之中找到了张作霖的妻子赵春桂,枪林弹雨中舍命护着她直到找到大队伍,也正是在这逃亡的路上,那个后来让东北人背负无数骂名的小六子“出生”了,为此张作霖与他八拜结交,从此成为生死弟兄。
真实历史上,汤玉麟三次有恩于张作霖,算上此次围剿陶克陶胡,还有就是在后来镇压郭松龄叛乱的那次了。
张作霖本就是个极重义气之人,滴水之恩还想着涌泉答报,何况人家到现在两次救下自己和家人呢。
所以就算汤玉麟嘴里不干不净说他,老张也只是默不作声,听着听着就咧嘴哭了。
“哥,我好心疼啊。”
汤玉麟为他穿好鞋,起身将他搂了过来,兄弟二人一同走向篝火,其他众人也跟着围拢了过来。
“干咱们这行,谁不早就把脑袋拴裤腰带上了?眼前还没到伤心的时候,等亲手宰了陶克陶胡那老贼后,咱们再一起到德标这些兄弟坟头前大哭一场去。”
陶历卿又拿过来了点吃的,张作霖这回没再拒绝,接过来咬了一口说到。
“是我眼窝子太浅了。”
说完,他朝着所有人一抱拳。
“以后我张作霖要再犯浑,你们就骂我、打我,决不能再让我犯这种错误了啊。”
众人都心里暗自嘀咕,就你那暴脾气上来了谁敢吱声?但表面上又不能扫了人家的面子,都纷纷点头表示知道了。
张作霖难过了一会,突然就问了一句。
“杜玉霖的部队到哪了?”
张作相欠了欠身子。
“啊,听探马说他刚与冯德麟会合,现在正绕道往索伦山东北方向这边来呢。”
“他还绕个屁啊,赶紧过来得了。”
张作霖闻言气呼呼地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了一边,完全不提是他自己出主意骗人家绕远的。
孙烈臣为人还是厚道的,他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。
“也多亏有杜玉霖的部队,这才吸引走了一部分马匪的人马,要不然这次我们可能损失得更严重啊。”
“嗯。”
张作霖一时也无言以对,不能说你想抢功时怕人家走太快,等你吃了亏就又嫌人家走太慢吧。
稍微琢磨了一会,他才说到。
“那咱们就先缓几天,多派出些探马时刻盯着东北方向战况,也轮到杜玉霖出出血了,妈个巴子的,总觉着这小子有点邪门,还就说不出来哪不对。”
张作相对此是太有发言权了,从围剿青马坎被人家生擒活捉,再到进草原被围靠人家解救,好似就没见过这杜玉霖吃过瘪,打仗就跟闹着玩似的,想到这他是深深点头。
“我同意先按兵不动,要再这么消耗下去,那杜玉霖迟早要超越咱们啊。”
汤玉麟一晃大脑袋,“怎么滴,不行就找个机会弄他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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