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天蒙蒙亮。
朗格伸了个懒腰,睡眼惺忪着想从床上爬起,却是一个翻滚摔在硬地板上,疼得嗷嗷叫。
“哎哟~真痛啊……”
他怕疼,只有酒精麻痹后才能忘却自己的懦弱。
这一声嚎叫也给其他的士官惊醒。
“朗格!你踏马就是个混蛋!”
“大清早的能不能安稳点!”
朗格挠挠头没有说话,径直走向陆泽的床铺,对方背着身子侧卧在床,只不过衣着整齐,甚至连靴子都紧紧套着。
随行出征为了防止突发状况,有的人有不脱衣席地而睡的习惯,这也没引起朗格的多想。
“路泽,你醒了吗?”
躺在床上的陆泽只感觉脊背发凉,他刚刚竟然在院子外睡着了。
要不是朗格胡乱鬼叫给他吵醒,指不定闹出啥乌龙。
如果真要给有心人发现,多半会引起怀疑。
“如果不是你这该死的混蛋,我可能还要再睡上一会。”
陆泽假装揉了揉双眼,摆出一副愠怒的模样。
“下次你再这样别怪我给你丢出去。”
随后整理了一番有些发皱的军装。
“嘿嘿,我的我的……”
朗格傻笑着,继而又去桌子上拿来一大杯啤酒开始痛饮,嘴中时不时发出“咕咚咕咚”的满足声。
“痛快,真痛快!”
他总是这样将战争带来的苦恼抛之脑后。
就在此时,门外赶来一个传令员。
“请各位士官召集自己的队伍,我们需要赶往前线!”
砰——!!
陆泽回头望去,有些士官听到这个消息没站稳,直愣愣撞在那些老式的家具上。
想必是被吓到了。
陆泽眯着眼,他见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,那是完完全全的直面死亡的恐惧,无法形容,仿佛眼前出现了某个可怕的事物让他们的瞳孔聚焦,随后微缩。
他不是太懂,但应该快懂了。
陆泽跟着人群来到了自己隶属的集团军,看着手底下那群一腔热血的年轻人,他们有的可能还是学生,有的可能已经当了农夫,可此时此刻,他们统称为——
帝国的十字军。
太阳刚刚升起,把那笼罩在阴影中的破损痕迹,毫不保留着展现在众人眼前。
有被轰碎的残肢,有压在碉堡下的死尸,还有哀嚎了一整夜的伤员。
尸体的腐臭让多数人干呕,陆泽应该感到庆幸,因为他的胃里都是些容易消化的食物。
随着车辆缓缓开过这片区域,更为宏大的战场映入众人的眼帘。
一望无际的堑壕仿佛一条条巨大的裂缝布在这片大地上,密密麻麻的碉堡,犹如人背上的痱子突兀而坚固。
更为远方则布置着防止敌方大规模突进的铁丝网,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战场中央,染红了马恩河。
陆泽一行人瞪大瞳孔,接着是保持缄默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战场。
就如同一个绞肉机,将人塞进去,然后碾碎,最后骨头也不剩。
陆泽的部队属于第3集团军,所带领的不过数十人,也就是半个排的程度。
他们被调离了最前线的位置,负责看管较为偏远的区域。
这也许是身位“荣誉参谋”唯一的好处,至少不是第一批战死的人。
可朗格就没有这么幸运了,他的部队属于冲锋营,负责火力压制与战术穿插。
说白了就是当靶子凑个数。
离别时,朗格把身上最值钱的吊坠给了陆泽,他时常酡红的脸上罕见着有几分决绝。
“陆泽,这是我的传家宝,祖母留给我的……”
陆泽没有回应,却还是接过了吊坠,他知道,这是朗格在与他分别。
“有空去我的家乡看看,那里有最甜美的葡萄酒,最古朴的小镇……”
朗格越走越远,陆泽与他背道而行,直到身影被人海吞没。
他们各自坚守着岗位。
陆泽贴着黄土堆砌而成的小堡垒,混杂着泥沙的空气顺着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。
这里是马恩河的北部,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沟沟。
可尽管如此,陆泽还是在山脚布置了人手,生怕被敌人抓住机会全歼。
这个位置不算战略要道,可是却能打通法西西南北物资的运输途径。
从原先的车辆运输转变为人力运输,虽然会耗费点精力,不过更加隐蔽。
“陆泽士官,河里有鱼!”
陆泽闻言一头黑线,这群家伙难道以为是秋游吗?
听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,陆泽压抑着声线沉声道:“还有谁喜欢捞鱼?”
众人还以为陆泽是想加入他们,有的人兴奋回应:“我我我!镇上的河家里人都不让碰,早就痒痒了!”
“列兵,出列!”
陆泽一声怒斥。
士官好像生气了……
他们顿时有些惶恐,因为教育中有一项就是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。
那人颤颤巍巍着走出来,本就欢腾的人们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安静,心中的炙热被熄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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