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软的登山靴陷进苔藓时,腕表发出尖锐的警报。液晶屏上所有数字都在无序跳动,气压计指针卡在红色区域颤抖。她扯开缠在脚踝的荧光藤蔓,发现这些植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泌淡蓝色粘液。
整座森林寂静得反常。
三十米高的鳞木蕨在她头顶交错,叶片背面布满暗红色脉络,像无数悬浮的血管。林软摸向冲锋衣内袋,瑞士军刀冰凉的触感让她稍感安心。背包侧边的水壶正在发烫,金属外壳映出她苍白的脸——倒影里突然闪过某种细长的黑影。
她猛地转身,腐殖土上只有自己凌乱的脚印。但方才分明有鳞片摩擦落叶的窸窣声,像是巨蟒游过潮湿的松针层。
"见鬼。"林软抹了把额角的冷汗,伤口凝结的血晶簌簌落下。她忽然意识到,从三小时前穿越开始,自己居然没有遇到过任何活物。没有鸟鸣,没有蚊虫,就连风都凝固在蕨类植物锯齿状的叶缘。
直到她踢到那具骸骨。
森白的骨架嵌在树根间隙,头骨呈现诡异的纺锤形。林软用登山杖拨开覆盖其上的菌丝时,整片苔藓突然抽搐着缩回地底。骸骨胸腔里滚出半枚金属物件,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青铜光泽——那是枚刻着蛇形纹样的箭头。
远处传来树液滴落的声响。
林软将箭头塞进背包夹层,忽然注意到右侧乔木的树皮正在剥落。暗紫色汁液顺着龟裂的纹路渗出,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汽化成淡粉烟雾。她迅速用围巾捂住口鼻后退,却撞上了某种温热的东西。
活物的气息喷在耳后。
肾上腺素飙升的瞬间,林软已经握着军刀旋身横劈。刀刃撞上角质物迸出火星,她终于看清那是个长着鹿角的生物——如果忽略它嘴部菊花状裂开的四瓣颚骨。
变异兽前蹄刨地时,林软闻到浓重的硫磺味。它畸形的胸腔剧烈起伏,脊椎骨节刺破皮毛形成锯齿状骨刺。当第一缕涎水滴落腐叶,地面顿时腾起青烟。
军刀脱手扎进怪物眼窝的刹那,林软被顶飞撞向树干。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腐木碎屑炸开,她咳着血沫滚进灌木丛。掌心按到某种尖锐物体,是那枚青铜箭头正发出灼热红光。
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。
林软握着发烫的箭头后退,发现自己胸口的血迹正顺着皮肤倒流。断裂的肋骨像被无形的手推回原位,新生的肌肉纤维发出蚕食桑叶般的细响。变异兽突然焦躁地刨着前蹄,四瓣嘴猛地撕裂到耳根,露出喉咙深处旋转的利齿。
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靠近。
整片蕨林开始无风自动,叶片背面暗红脉络集体转向东南方。林软贴着岩壁后退时,摸到某种光滑的片状物——半人高的蛇蜕紧紧吸附在石缝间,边缘鳞片折射出金属冷光。蜕皮内侧残留着暗金色纹路,与她手中的青铜箭头图腾如出一辙。
变异兽突然夹着尾巴窜进密林。
林软攥紧蛇蜕的手指微微发抖,她终于明白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甜从何而来。岩缝深处传来鳞片刮擦的震动,某种顶级掠食者的气息正在苏醒。腕表在此刻发出刺耳鸣叫,她低头看见液晶屏浮现出奇异的月相符号——两轮交叠的血月。
第一片蛇鳞出现在视野尽头时,林软转身冲进了暗河翻涌的水雾中。
暗河轰鸣震得耳膜发胀,林软踉跄着踩进浅滩。水面泛着诡异的幽绿色,无数发光微生物在她小腿间流转,像坠入银河的星辰。冲锋衣内袋突然传来灼烧感,那枚青铜箭头正在发烫,表面蛇形图腾渗出暗金色光晕。
十点钟方向传来鳞片破水声。
林软攥紧登山杖猛戳河底,借力跃上最近的礁石。发光微生物突然集体熄灭,她听见身后水面裂开的声响——某种鳗鱼状生物腾空跃起,口器裂成六瓣菊花状,每片颚骨都布满倒刺。
瑞士军刀划开背包侧袋,强光手电筒在鳗鱼扑来的瞬间亮到最大档。蓝白色光束穿透薄雾,那怪物发出高频尖叫,表皮迅速碳化脱落。林软趁机滚进岩缝,发现手电筒外壳已经烫得握不住。
"光敏生物..."她喘息着查看发红的掌心,腕表屏幕突然弹出辐射警告标志。暗河深处漂浮着大量荧光水母,它们的触须正随着某种次声波规律摆动。
岩缝中的苔藓开始分泌酸液。
林软用防水布裹住手掌扒住岩壁,忽然注意到头顶垂落的藤蔓在暗处呈现半透明状态。当她用登山镐轻敲石壁,整片钟乳石群突然共振出空灵的嗡鸣,藤蔓内部的荧光汁液随之沸腾——这是天然的陷阱警报系统。
某种巨型生物碾过河床的震动从脚底传来。
林软将登山绳甩上横亘的树根,却在收紧安全扣时摸到粘腻的触感。树根本体正在缓慢蠕动,年轮缝隙里渗出腥甜的红色树脂。当她用军刀削下一片树皮,断面立即探出无数透明触须,疯狂缠绕她的手腕。
自愈能力开始与寄生植物赛跑。
皮肤被腐蚀的焦糊味弥漫在鼻腔,林软忍着剧痛将酒精喷雾对准伤口点燃。幽蓝火焰中,寄生触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。她趁机割断藤蔓跃入急流,背包撞击岩石的震动惊醒了沉睡的河底生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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