威远侯府朱漆大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,谢砚之松开揪着谢晚霜的手,锦缎靴底碾过青石板上的落叶,发出细碎声响。回廊转角处,谢父负手而立,玄色蟒纹披风在晚风里翻涌,檐角灯笼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几乎要攀住廊下的蟠龙柱。
"人带回来了。"谢砚之甩了甩发酸的手腕,喉间溢出一声疲惫的叹息。他上前半步,玄色劲装还沾着白日里的草屑,"父亲,您能不能给儿子一点您收藏的茶饼?要大红袍的,我明天给朝哥赔罪去。"
谢父转身时,腰间的鎏金螭纹玉佩撞出清响。他目光扫过侄女狼狈的模样——歪斜的珍珠步摇,裙摆上干涸的血渍,还有那仍在泛红的脸颊,苍老的眉峰不易察觉地皱了皱。"嗯。"他应了声,声音像陈年的古钟,低沉而沙哑,转身往书房走去,袍角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沉香。
谢砚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,抬脚就要往膳房方向走,却听身后传来父亲的声音:"吃完饭过来一趟。"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"好嘞!"谢砚之应得干脆,回头冲谢晚霜使了个眼色,"还愣着干嘛?回房换身衣裳,想吃什么让厨房做。"说罢大步流星地离去,靴跟敲击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。
暮色将谢晚霜苍白的脸浸得发青,她突然踉跄着扑向谢父背影,珍珠步摇在剧烈晃动中脱落,啪嗒一声跌在青砖上:"大伯父,我想入宫!"染着血痕的指尖几乎要揪住对方蟒纹披风,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。
谢父的脚步陡然顿住,鎏金螭纹玉佩撞出冷冽声响。他缓缓转身,苍老的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,最终化作一声沉重叹息:"胡闹!"袍袖扬起的瞬间,沉香混着暮色扑面而来,"陛下的后宫,是你能肖想的?"他望着侄女凌乱的鬓发与裙摆,语气难得染上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,"今日若不是你兄长护着,谢家的门楣早被你踩进泥里!"
与此同时,御书房内鎏金兽首香炉飘出袅袅青烟。萧夙朝慵懒地倚在蟠龙榻上,冕旒下暗金色眼眸泛起蛊惑的涟漪,伸手将蜷缩在他膝头的澹台凝霜捞进怀里:"来,让朕看看朕的心肝儿有多爱朕。"他故意压低的嗓音裹着蜜,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耳垂。
烛火在琉璃灯罩里明明灭灭,澹台凝霜被萧夙朝箍在怀中,蓝金色广袖垂落在蟠龙榻外,如流淌的星河。她脸颊泛起薄红,指尖揪着对方龙袍上的金线,嗔怪道:"陛下坏。"眼尾朱砂痣随着睫毛轻颤,像是落在雪上的一点胭脂。
萧夙朝低笑出声,暗金色眼眸盛满笑意,用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尖:"朕坏?"他故意将人搂得更紧,冕旒上的东珠垂落,在她锁骨投下细碎阴影,"朕倒要看看,朕的心肝儿有多爱朕。"滚烫的呼吸扫过她脖颈,惹得她不自觉缩了缩肩膀。
"就不告诉你!"澹台凝霜突然挣扎着要起身,蓝金色广袖扫过案头,带得朱砂砚微微晃动。她歪头睨着他,素色裙摆扫过满地奏折,"你去批折子嘛,我饿了,我要回龙涎宫用膳了。"语气娇嗔,却掩不住眼底狡黠的光。
萧夙朝喉间溢出一声无奈的叹息,修长手指却仍扣着她的手腕不放:"嗯?朕可是要听答案的。"他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,龙袍下摆扫过蟠龙榻,发出窸窣声响,"等着朕,用完膳便去寻你。"说罢松开手,指尖眷恋地抚过她腕间旧疤。
"好。"澹台凝霜狡黠一笑,踮脚在他唇角轻啄,转身时蓝金色广袖扬起,与殿外倾泻的月光纠缠成绮丽的网。待她的身影消失在雕花门外,萧夙朝望着案头堆积的奏折,唇角笑意未散,提笔时墨迹却比往日更显遒劲——只因那抹茉莉香还萦绕在袖间,成了帝王深夜勤政时最温柔的牵挂。
龙涎宫暖黄的宫灯下,鎏金兽首香炉飘出的沉香混着佳肴香气。落霜与栀意如穿花蝴蝶般轮流布菜,青瓷碟盏在雕花檀木桌上错落有致。栀意夹起一片油亮的炙牛肉,笑意盈盈道:"娘娘,这道炙牛肉用秘制酱料腌了整夜,火候正好,您快尝尝!"
落霜则将盛着金丝枣的白玉碗往前推了推,语气轻柔:"这道金丝枣用红糖水慢煨,补血益气最是养人,您多用些。"
澹台凝霜歪头,眼尾朱砂痣随着笑意轻颤:"嗯......还是想吃糖醋里脊。"话音未落,已迫不及待夹起一筷,酸甜香气在齿间散开。栀意连忙递上丝帕,嗔怪道:"您慢点吃,当心烫着!"
正说着,殿内突然响起稚嫩的脚步声。一岁的萧念棠摇摇晃晃地迈着短腿,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兴奋,奶声奶气道:"父皇,母后!"紧接着,萧锦年也跌跌撞撞跟了上来,肉乎乎的小手还攥着衣角。
澹台凝霜手中的银箸"当啷"一声落在青瓷碟上,美目圆睁:"这是会说话了?"惊喜之色溢于言表。落霜忍不住赞叹:"小公主天资聪颖,模样更是粉雕玉琢,将来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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