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族学里的最后一课
这天晌午,贾政像往常一样拄着拐杖从族学回来。老人家今年七十有三了,头发胡子全白了,可精神头儿比那些年轻举子还足。
"老爷,您慢点儿。"小厮扶着他在廊下歇脚,"今儿个族学里又有什么喜事?看您笑得跟捡了金元宝似的。"
贾政捋着胡子直乐:"你是不知道,今儿个朝廷放榜,咱们族学又出了三个进士!那个最淘气的薛家小子,居然考了个二甲第七!"
正说着,族学的几个先生追到府里来报喜。一个姓李的先生激动得直搓手:"老大人,咱们族学这十年出了二十八个进士,六十多个举人,连皇上都夸咱们是'天下第一族学'呢!"
贾政笑得见牙不见眼:"好好好!快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,给先生们打酒喝!"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,扶着柱子慢慢坐下了。
二、最后的时光
王夫人正在屋里念佛呢,听见外头乱哄哄的,赶紧出来看。只见贾政靠在躺椅上,脸色红润得很,正跟赶来的宝玉、贾环说话。
"爹,您喝口参汤。"宝玉现在已经是六品官了,可在他爹面前还是跟小时候一样。
贾政摆摆手:"不喝不喝,我今儿高兴。"他拉着两个儿子的手,"你们记住,咱们贾家出来的官,第一不准结党,第二不准贪钱。你们大伯当年就是..."
话没说完,突然"呵呵"笑了两声,脑袋一歪就不动了。
"爹?!"宝玉手里的碗"咣当"掉在地上。
王夫人冲过来一把抱住贾政:"老爷!老爷你别吓我啊!"摸着贾政的手还是温的,脸上还带着笑,可人已经没气了。
老太太突然就不哭了,轻轻把贾政放平,自己挨着他躺下,头枕在老爷肩膀上:"老头子,等等我..."说完眼睛一闭,也跟着去了。
三、满城尽戴孝
贾政夫妇同日去世的消息传出去,整个京城都震动了。皇上一听,当即下旨:"贾政教化有功,准以尚书礼下葬。"
灵堂设在荣国府正厅,来吊唁的官员从早到晚没断过。宝玉穿着孝服跪在灵前,眼泪就没干过。他现在是工部的员外郎,可这会儿哭得跟个孩子似的。
"哥,你喝口水吧。"贾环现在也是个八品官了,红着眼睛递过茶碗。
宝玉摇摇头:"我想起小时候背不出书,爹打我手心...现在想想,要不是爹管得严,我哪有今天..."
正说着,外头一阵骚动。原来是族学里出来的官员们约好了一起来祭拜,足足来了七八十号人,清一色的素服,在灵前三跪九叩。
一个白胡子老官哭得最伤心:"恩师啊!下官能有今日,全赖恩师当年那句'做官先做人'啊!"
四、赵姨娘的眼泪
最让人意外的是赵姨娘。这老太太今年六十多了,平时最是泼辣,这会儿却安静得出奇。她独自站在灵堂角落里,看着贾政的棺材发呆。
"姨娘,您坐会儿吧。"鸳鸯扶着她说。
赵姨娘摇摇头,突然说了句:"老爷走得好啊...笑着走的,还有夫人陪着..."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,"我这辈子跟夫人争了一辈子,现在想想真是..."
话没说完,外头又来了吊唁的。这回是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的老秀才,一看就是穷苦人。
"我们是城南义学的,特来拜祭贾老先生。"领头的老秀才抹着眼泪,"要不是贾老先生每年捐二百两银子,我们那几十个穷孩子哪读得起书..."
宝玉听了,哭得更厉害了。他这才知道,原来他爹背地里还做了这么多好事。
五、出殡日
出殡那天,整个京城东大街都戒严了。前头是六十四人抬的棺椁,后面跟着望不到头的送葬队伍。路两边跪满了百姓,都是自发来送贾政的。
"贾青天走好啊!" "多亏贾大人办的义学,我家小子才能识字..." 几个老婆婆在路边烧纸钱,一边烧一边哭。
宝玉捧着牌位走在最前面,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。他突然看见路边跪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是当年族学里最捣蛋的薛蟠!
这薛蟠现在已经是地方上的知府了,专程请了假回来送老师最后一程。见宝玉看过来,薛蟠"哇"的一声就哭了:"师兄!我对不起老师啊!小时候我往他茶壶里放青蛙..."
六、族学的新掌门
办完丧事,族学得选新校长。族老们正在议事厅争论不休:
"按理该宝玉接手,可他如今在工部当差..." "要不请李翰林来兼管?" "可咱们族学向来是自家人管..."
这时贾环默默站起身。如今二十出头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畏缩的少年,在贾政悉心教导下,已是举人功名。
"各位叔伯,"贾环从袖中取出一本手稿,"这是父亲生前最后三个月,每晚教我整理的《族学训诂》。"翻开内页,密密麻麻全是贾政的亲笔批注。
李翰林接过一看,惊道:"这...这是把四书五经里为官做人的道理都摘出来了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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