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擒虎崇拜李靖,把《卫公李靖兵法》研习得滚瓜烂熟,并结合自身经验加以改进,单独设立了骑兵队,主要武器为陌刀,由猛将白时雨及其师兄弟们率领。韩擒虎死后,军队内讧,陌刀骑兵队自此脱离韩家军。他们武器最精良,战斗力最强,将士均能以一挡百,且性格残忍,嗜血好杀。许是预料到白时雨将反叛,韩擒虎在临死前下令解除族人武装,勒令他们解甲归田,返回蒲类成为平民。白时雨受韩擒虎严格训诫,从不屠杀平民,韩家军的种子算是勉强保住了。
点兵结束,宋继儒返回城楼,检阅韩家军阵法。韩擒豹站在他身旁,令旗一挥,军队方戟旗幡,队列变换,气象峥嵘,光色夺目。武勇强健的弩手配有大刀、狼牙棒,各于本军战队前雁行分立,调弩上牙。这就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韩氏箭阵。敌人逼近一百步内用弩齐射;待敌军进入到二十步,即持刀、棒与先锋队一同奋击,不得后退。
城楼上站满围观人群,众人鸦雀无声,庄严肃穆。
张长弓挤在人群中,暗自摇头,禁不住想起自己看优伶演戏时的情景。他在姐夫高仙芝处多次见过点兵阵势,将士们武器精良,鲜衣怒马,铠甲锃亮,年轻有为,岂是韩家这些老卒子能比?他觉得韩家就如同天边那轮血红的落日,颓败之势无人能救。
他在人群中意外发现旧情人韩莺儿,莺儿眼含热泪,挥舞手绢,在跟队伍里的人打招呼。张长弓定眼望去,见老鬼骑马昂首挺立站在先锋队队首,淡淡阳光穿过缕缕青烟,照在他满头白发、满脸皱纹之上,眼中神光炯然,凛凛有威。作为韩擒虎的马弁,他是当之无愧的英雄。
韩莺儿与众多韩氏子弟一样,第一次见到自家父亲的铮铮铁骨,大受震撼,忍不住流下热泪。站在她身旁的韩诗诗在队伍中也发现父亲韩远河的身影,高兴得双脚直蹦,拼命招手示意:“爹爹,我在这里!”
她是个圆脸女孩,十七八岁,花骨朵一样年纪,虽不如韩莺儿般美貌,然白净脸上总荡漾着自信乐观笑容,腮边一对梨花大酒窝,自有一番可爱滋味。她回头见莺儿落泪,起初疑惑,很快理解。她伸手紧握莺儿双手,眼里满是疼爱。她奉命教习韩莺儿,虽比莺儿年少,却被尊称为姐姐。
她柔声安慰,说:“韩夫人、宋夫人都在观礼台上,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请安。我家小姐深居简出,难得露面,你平时没有机会当面致谢,今日正可一了心愿。”
韩莺儿露怯说:“我早有此意,只是从没机会接触贵人,怕失了礼数,惹人生气。”
韩诗诗含笑说:“别怕,宋家人最和蔼可亲,平易近人了。一会儿,你看我怎么做,你就跟着做,保管没错。”她又凑到莺儿耳旁密语:“我家两位老爷都升官了,不日就要带着小姐少爷回长安去。到时,你和你爹跟我们一起回。”
韩莺儿吃惊问:“县令要离开蒲类了?”
韩诗诗知道失言,她在宋府长大,早把宋府当自家,忙改口说:“是宋府的老爷。现下府里忙得手忙脚乱,思安伯伯调这里的老人先过去帮忙,他们几天后就要离开蒲类。”
韩莺儿又悲又喜,神思恍惚,任由韩诗诗拉着自己挤过人群,来到观礼台前。
丫鬟们一身劲装,手持宝剑在旁侍立。芸芸见了诗诗,取笑说:“诗诗师父,你不带徒弟用功念书,来这凑热闹,当心远河叔打你屁股。”
“弓张太满易断!整日读书,也要给弓弦上上油。学堂难得放假,正好见识见识韩家军的风采。”
相互说了会闲话,翠翠出来让二人去说话。
二人见了韩、宋二位夫人,插烛似地磕头请安,转头又向韩雪儿磕头。
韩雪儿起身回拜,微笑说:“我多次听人夸奖你天资聪颖,学习刻苦。今日一见,言谈举止大不同,果然士别三日,刮目相看。”
宋夫人问:“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孝女吗?”
雪儿点头,宋夫人把莺儿唤上前,仔细端详后笑着对三娘子说:“真俊啊!你们韩家出美人,只是这孩子小小年纪,怎么似有满腔心事?”
三娘子神情紧张,唯恐韩莺儿说出甚事丢脸,却听莺儿娇滴滴说:“小姐怜悯,让诗诗姐姐单独教我读书习字。我资质愚钝,常恐辜负小姐美意,因此夙夜难安。”
宋夫人爽朗大笑,说:“一口吃不成大胖子,读书要日积月累,哪能一步登天?我们宋府的丫头都是慢慢调教出来的。”
三娘子放下戒心,忙赏赐财物让退了。宋夫人和韩雪儿均各有赏。韩莺儿和诗诗欢天喜地退下。诗诗与同伴许久没见,少不了要嘀嘀咕咕说些私房话。韩莺儿站在城楼下等待,突觉有人搂住自己的腰,回脸看见张长弓一张长脸不正经地笑。
韩莺儿一把拍掉他的手,怒目而视,厉声说:“大庭广众之下,张公子放尊重些!”
张长弓讨了个没趣,也怕她声张起来自己恐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,正尴尬陪笑,却见韩莺儿抬首仰望,神情激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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