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市蜃楼般的拍卖场穹顶下，齿轮暴雨倾泻如注。张玄单膝跪在青玉地砖上，陨铁战甲表面流转着暗金色卦象，每一次呼吸都带起灵气的漩涡。他抬手抹去嘴角血痕，指尖触到战甲边缘时，忽然一阵晕眩——脑海中某个画面骤然碎裂，像是被无形的手生生剜去一块。
「又忘了……这是第几次？」他咬破舌尖，强迫自己清醒。
"张道友，当心！"
清冽女声破空而来，吴妍挥袖甩出七枚青铜算筹，在半空结成「天璇阵」。刹那间，三道齿轮杀招被定在离张玄咽喉三寸处，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。
黑影掠过穹顶，公输绝的机械傀儡踏着卦象缓步逼近。那具披着人皮的机关骨早已撕裂伪装，千机关节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狞笑："墨门弃子，可还记得《鲁班书》第七卷？"
战甲突然震颤，张玄尚未回神，右臂已不受控地轰出一拳。卦象化作黑龙撕咬傀儡胸膛，却在触及核心时被血色符文弹开。剧痛自经脉炸开，他踉跄后退，耳边响起扣肉的咆哮——
"汪！老张你发什么呆！"黑犬凌空跃起，金瞳迸射星芒。皮毛下鳞甲翻涌，转瞬化作银发少年模样，掌中时空涟漪如刀："千机杀阵的阵眼在巽位！"
记忆断层再次袭来。张玄眼前闪过零碎片段：拍卖场入口的青铜飞舟、假鼎中陈丽的全息影像、公输绝那句「九鼎本是弃子」……
「缺失的时辰里，我究竟漏掉了什么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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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张玄！看鼎纹！"刘芒的吼声自东南角炸响。这位扛着青铜巨盾的体修浑身浴血，盾面刻着的饕餮纹竟与战甲卦象共鸣："墨血沸腾时，卦象会显形三息！"
齿轮暴雨突然转向，七十二枚淬毒暗器直取吴妍后心。张玄本能地横跨一步，战甲腾起黑雾吞噬杀招，代价是又一段记忆如沙流逝——这次他清晰感觉到，童年与师父修行的某个清晨永远消失了。
"以记忆为祭……这就是陨铁诅咒？"他怒极反笑，青莲虚影自丹田绽放，混沌之气缠绕战甲："公输绝！墨门机关术就只会偷鸡摸狗？"
"聒噪。"机械傀儡胸腔亮起墨家巨子符印，千机骨节暴涨三丈，化作攻城弩形态："弑圣弩·叁式——破军！"
时空在这一箭下扭曲。
扣肉长啸着掷出时空锁链，银发在灵压中狂舞："老张，用《非攻》第七篇！"记忆缺失的张玄却僵在原地——他分明记得昨夜还与扣肉研读《墨子》，此刻脑中竟只剩残章断句。
箭矢穿透护体灵气的刹那，战甲自主激活。陨铁甲片如活物般蠕动，卦象刺入经脉强行扭转灵气，竟在张玄掌心凝出半卷竹简虚影。
"止戈为武……"他福至心灵，以指代笔在空中疾书。墨色篆文撞上弑圣弩箭，爆发的气浪掀翻十丈地砖。公输绝的傀儡左臂炸成碎片，露出胸腔内跳动的机械心脏。
"墨血解阵？"机械音首次出现波动，"你竟悟到了兼爱非攻的真意……"
张玄趁机疾退，后背撞上拍卖场的青铜立柱。战甲吞噬灵气的黑洞在头顶盘旋，每一次旋转都剜去他更多记忆。他忽然瞥见腕间陈丽送的红绳——这是三日前她亲手系上的，可关于那天的细节正在模糊。
"不能……再被动防守了。"他扯下红绳缠在战甲关节处，混沌青莲疯狂摇曳："扣肉！帮我争取十息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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银发少年长笑一声，双掌拍出银河倒悬般的时空乱流。吴妍的算筹化作星轨锁链，刘芒的巨盾撑起玄武结界。三人在弑圣弩暴雨中为张玄筑起最后屏障。
战甲吞噬灵气的黑洞愈发狂暴，张玄却逆运功法，任由卦象刺入神庭穴。剧痛中，他看见记忆长河掀起惊涛——师父传授《青莲诀》的雪夜、与陈丽初遇的桃花林、扣肉还是幼犬时叼来的第一根骨头……
"给我停！"他并指如剑，生生将青莲根须扎入战甲核心。混沌之气与陨铁诅咒激烈对冲，皮肤寸寸龟裂渗出金血。
公输绝的机械傀儡突然僵住，巨子心脏投射出全息影像——墨门初代巨子的虚影抚须长叹："后生，可知非攻非是不攻？"
张玄浑身一震，破碎记忆突然串联。他抬手在虚空写下「兼爱」古篆，战甲卦象应声逆转，吞噬黑洞竟化作净化漩涡："原来如此……陨铁噬灵，噬的从来不是灵气！"
机械心脏爆出刺目强光，公输绝的傀儡在嘶吼中解体。最后一刻，张玄看见核心处闪过「0036」编码，与陈丽破译的收割者序号如出一辙。
尘埃落定时，扣肉扶着遍体鳞伤的伙伴苦笑："战甲进化了，可你的记忆……"
张玄低头看向掌心，那里躺着半截红绳。关于陈丽系绳时的笑靥，只剩下模糊的光影。
"值得。"他握紧红绳，甲胄上的相柳浮雕睁开猩红竖瞳。
远处，拍卖场量子坍缩的蓝光已蔓延至脚下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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