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天乐的指尖最后一次抚过父亲的蝴蝶刀,客厅的钟表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,此刻成了生命里最锋利的刻度。他感觉胸腔里有什么正在碎裂,像父亲最后那声未喊出的“天乐”,散成千万片,扎进每寸血肉。
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,他呛出一口血沫,滴在母亲的遗像上。相框里的女人笑得温婉,父亲站在她身后,手虚虚搭在她肩上——那是他们最幸福的模样。康天乐想伸手擦去血迹,却发现手臂重得像灌了铅,每抬一寸都扯动心脏,疼得眼前发黑。
记忆开始走马灯般闪现:父亲在暴雨中背他去医院的夜路、偷偷往他书包里塞的巧克力、临终前那抹释然的笑。这些画面突然加速,像老式放映机卡住胶片,在视网膜上烧出残影。他听见文昭在机场说“老康走得很安心”,却觉得这话比子弹更冰冷——安心的是父亲,锥心的,是留他在这世上的荒芜。
心口的刺痛突然转为钝痛,像被大象踩住,喘不过气。康天乐摸索着爬到父亲的藤椅旁,蜷缩进去,闻到椅垫缝隙里残留的烟草味。这是父亲独处时的角落,他曾无数次经过门口,嫌那烟雾呛人,却从未想过,父亲在这里看过多少月亮,叹过多少声沉默的气。
“爸......我错了......”他的声音细若游丝,消散在空荡的房间里。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起来,敲打着玻璃,像父亲深夜批改作业的钢笔声。他想起父亲总说“男儿有泪不轻弹”,此刻却哭得肝肠寸断,泪水混着血水,在藤椅扶手上洇出深色的痕,像朵迅速枯萎的花。
意识开始模糊时,他看见玄关处有个熟悉的身影。父亲穿着藏青色夹克,手里提着塑料袋,里面装着他爱吃的小笼包,水汽在袋上凝成水珠。“天乐,趁热吃。”父亲的声音带着晨雾般的温柔,与记忆中无数个早餐场景重叠。康天乐想伸手抓住,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父亲的身体,化作漫天飞舞的白色蝴蝶。
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前,他摸到口袋里的香囊。晒干的茉莉花早已碎成粉末,混着父亲的体温,成了最苦涩的安慰剂。康天乐把香囊贴在心脏位置,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轻,像父亲逐渐远去的脚步声。他忽然笑了,笑自己终于能追上那个总在前方的背影,笑这迟到的懂得,终于能让灵魂不再漂泊。
雨停了,第一缕晨光爬上康天乐的脸。他闭着眼睛,嘴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,像个终于睡去的孩子。蝴蝶刀掉在身侧,刀刃映着初升的太阳,闪着温润的光——那是父亲用一生磨亮的守护,此刻终于与他融为一体。
在这个寂静的清晨,29岁的康天乐躺在父亲的藤椅上,带着破碎的遗憾与迟来的懂得,永远闭上了眼睛。他的手指仍紧紧攥着香囊,仿佛这样就能握住生命里所有来不及说出口的爱。而窗外的梧桐树枝桠轻晃,像是父亲在说:“孩子,别怕,爸爸带你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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