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...喜欢那个男孩子?"
母亲的声音很轻,像一片羽毛落在结冰的湖面上。
许沐淮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,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声。
他点头,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见。"妈,我求求你,别告诉别人好不好,求你了。"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母亲的手悬在半空,指尖微微发抖。
许沐淮能看见她眼中闪过的震惊、困惑和一丝本能的抗拒。
餐厅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,墙上时钟的秒针走动声被无限放大,每一声"嗒"都像是审判的鼓点。
他倒也不期待她百分百接受,只期望他们不会断绝母子关系。
"沐淮..."母亲深吸一口气,伸手想触碰他的肩膀,却在半途改变了方向,转而收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,"我们先收拾一下,好吗?"
许沐淮僵在原地,看着母亲蹲下身,一片一片捡起那些锋利的碎片。
她的动作很慢,像是在争取思考的时间。
有一片玻璃划破了她的手指,血珠立刻冒了出来,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。
"妈!"许沐淮猛地跪下来,抓住母亲的手,"别弄了。"
母亲这才回过神,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指,又看看儿子通红的眼睛。
她突然紧紧抱住许沐淮,力道大得让他肋骨发疼。"我的孩子..."她的声音哽咽,"我的孩子..."
许沐淮在她怀里发抖,眼泪无声地流下来,打湿了母亲的衣领。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,那是他童年最熟悉的安全感。但现在,这种安全感正在崩塌。
"你不...不觉得恶心吗?"许沐淮的声音闷在母亲肩膀里,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母亲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,然后更用力地抱紧他。"胡说八道。"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,"你是我儿子,我怎么会...怎么会..."她说不下去了,只是轻轻抚摸许沐淮的后脑勺,就像他小时候做噩梦时那样。
许沐淮的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半年来压抑的所有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,他哭得浑身发抖,几乎喘不上气。
那些无人诉说的思念、自我厌恶的夜晚、假装正常的每一天,此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。
"他...他对你好吗?"母亲小心翼翼地问。
"沐淮?沐淮!"
母亲的惊呼是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。
当许沐淮再次睁开眼睛时,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。
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药。
他试着坐起来,立刻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。
"醒了?"母亲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。
她的眼睛红肿,显然哭过,但嘴角却努力上扬着。
"你晕倒了,吓死妈妈了。"
许沐淮沉默地看着她,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。
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。
母亲把粥放在床头,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。"先把粥喝了,然后吃药。"她的语气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,"我放了点姜,能缓解头痛。"
许沐淮接过碗,热粥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。他慢慢地喝着,等待母亲提起昨晚的事,但她只是安静地坐在床边,看着他喝粥。
"妈..."许沐淮终于忍不住开口,声音沙哑。
"先把身体养好。"母亲打断他,接过空碗,"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。"
许沐淮抓住她的手腕,"你不...不问我了吗?"
母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然后叹了口气。"沐淮,妈妈昨晚想了很多。"她停顿了一下,似乎在斟酌词句,"我只希望你快乐。如果...如果那个男孩子能让你快乐,那妈妈...妈妈会试着接受。"
许沐淮的眼泪又涌了上来。他没想到母亲会这么轻易地妥协,这反而让他更加愧疚。"对不起..."他哽咽着说。
"傻孩子,有什么好对不起的。"母亲轻轻擦去他的眼泪,"妈妈只是...需要一点时间消化。但你要记住,无论怎样,我都是爱你的。"
许沐淮点点头,突然感到一阵疲惫。
他躺回枕头上,闭上眼睛,感觉母亲的手指温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。
"睡吧,"母亲轻声说,"我就在这里。"
当许沐淮再次醒来时,天已经黑了。他摸到手机,屏幕显示晚上八点二十,有两条未读消息。
一条是礼重明发来的决赛注意事项,另一条是班级群里的无聊八卦。
没有叶宁忱的消息——当然不会有,他妈妈已经关他半年了。
许沐淮点开相册,划到最底部,那里藏着很多张叶宁忱的照片。
"沐淮?"母亲敲了敲门,"我可以进来吗?"
许沐淮慌忙锁上手机屏幕。"可以。"
母亲端着一盘水果进来,看到他已经醒了,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。"感觉好些了吗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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