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亭雪醒了之后,便在太极殿里养伤。
既然顾大人已经性命无忧,香君也终于被解了禁足,只是,香君没有在除夕的夜宴上看到顾亭雪,想必是还在养身子。
今年的年节,皇上过得不算舒心,毕竟北边还乱着,他的心情也实在是不怎么好。只不过对皇后的态度,倒是比之前又亲昵了些。
不知情的人,还以为皇上还因着贵妃罚顾亭雪跪在雪里的事情,生贵妃的气,故意冷待贵妃呢。
元朗看到母妃受了冷淡,心中自然是难受的,第二日一大早,便又去了承香殿,给母妃请安。
元朗进殿的时候,承香殿的宫人们正抱着他的弟弟妹妹们围在母妃身边说说笑笑。
从前,元朗还小的时候,在承香殿的日子也是这般。
元朗远远地看着这一幕,只想若是他不用长大,不用搬离承香殿就好了,东宫一点都不好,他只想陪着母妃而已。
香君看到元朗站在殿外,便让宫人们先把两个孩子抱走,然后微笑着朝着元朗招了招手。
元朗低着头走入殿内,那副样子,就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。
在元朗的记忆里,他的母妃就是整个后宫里最尊贵的女子,就是皇后娘娘也比不得她的母妃受宠爱。
可母妃却因为他的话被父皇惩罚。
在元朗记忆里,这还母妃第一次被禁足。
母妃那么骄傲的性子,定是很委屈,很生气吧……
香君没有像从前一样,元朗一难过,就抱着他哄,她只是打发了旁边伺候的人,静静地等着元朗先开口说话。
“母妃,您可以原谅元朗么?”
香君笑了笑问:“元朗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吗?”
元朗点点头。
“儿臣为了救亭雪,害得母亲被罚,是儿臣错了。”
香君又问:“可若是母妃不被惩罚,你的亭雪就要死了。你若是不救他,岂不是也是错?”
元朗一脸的迷茫,
香君终于朝着元朗伸出手来,元朗走到香君面前,扑到了母妃的怀里。
“其实,母妃的出身不好,母妃小时候,是和很多小姑娘们一起长大的。”
香君给元朗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。
小时候她总是有些不必要的侠义之心,院子里管事的人,对她们这些小丫头都是极严厉的,不仅不给吃饱饭,还动辄打骂。
香君因为天资不错,学东西快,被寄予厚望,所以过得倒是比别的姑娘们好一些。
这便给了香君一种自己与众不同的错觉,总爱给那些受欺负的妹妹们出头。
直到有一次,有个妹妹得罪了嬷嬷,差一点被关在后院里饿死。
香君为了救那姑娘,便告状告到了管事的那里,虽说救下了那妹妹,却被嬷嬷记恨,陷害她小小年纪,就知道勾引主家的少爷,被大夫人拉去前院,差一点被打死。
若不是被香君的老师救下,又有梦梅和梦梅的哥哥照料,香君早死了。
等香君病好了之后,却得知,之前被香君护着的那小丫头,被管事的选中,去伺候老爷的客人了。
江南的那些贵人们,折磨人的花样百出,有的人就喜欢“妖童”,偏爱年岁小的。
那个小丫头才十岁,被送回来的时候,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。
从此之后,香君便不再轻易帮人。
她以为靠着管事的喜欢,就拥有了帮助姐妹们的能力,殊不知,她并不拥有任何权力,不过是一只好看一些的鸟儿,靠着主人的喜爱,能被多容忍几分罢了。
元朗迷茫地看着母亲,似乎听不懂母亲为什么要给自己讲这个故事。
但是,他却能感觉到母亲身上的悲伤。
看着元朗的样子,香君就知道,他不会懂。
但没关系,总有一日,他会懂的。
“好孩子,有些话,母妃告诉你,你要在心中默默记住。”
元朗点点头。
“这世上,人人都在装模作样,你看到的,都是假的。”
“那什么是真的?”
“你觉得到什么是真的,什么便是真的。你看到的,听到的,闻到的,都是假的。五色令人目盲,五音令人耳聋,五味令人口爽,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,从今以后,母妃不能陪着你了,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,在此之前,你要学会安静的观察,学会忍受,学会隐藏自己的意图。”
这些道理对元朗来说,都太复杂了。
香君知道元朗现在理解不了,但她希望,若是有一日,元朗忽然想起她今日的这番话,能聪明一些。
“好孩子,你要记住,赢一次不算什么,暴虎冯河,虽然死而无悔、算得上轰轰烈烈,却是匹夫之勇。想要做大事,想要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上,最重要的不是赢,而是不输。不输,永远比赢重要。不输的人,只要赢一次便够了。一直在赢的人,也许输一次,便是万劫不复。”
元朗点点头,想要像从前一样,继续靠在母亲怀里,香君却将他缓缓地推开了。
“好孩子,既然已经请了安,你便早些回去读书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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