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十五,数据房的楠木长案上,新绘的“直隶民生热力图”铺展开来,红、黄、绿三色颜料未干,像一幅被打翻的调色盘。嘉庆帝盯着宣化府的大片红色区域,指尖划过“旗地粮价为民地两倍七成”的标注,忽然想起前世在GIS地图上看见的贫困县分布——历史的相似性,在此刻的算筹上重叠。
“皇上,宣化知府递来急报,”李煌捧着折页,声音里带着焦虑,“旗民争田斗殴,已死三人。”他指向热力图上的红点,“那里的旗人圈占民田,却让土地荒芜,民户连种子都换不来。”
嘉庆帝捏紧毛笔,笔尖在“旗民分治条例”上留下墨团。三天前他刚批复“旗地按肥力分等,荒芜三年收归官办”,却没想到冲突来得这么快。“备轿,去宣化。”他扯下明黄披风,换上寻常青衫——微服私访,才能听见真实的声音。
宣化城郊,残雪覆盖着荒芜的旗田,汉民王老汉蹲在田埂上啃硬饼,望着远处骑马的旗人。“大爷,这地怎么荒着?”嘉庆帝递上半块炊饼。王老汉叹口气:“旗爷说留着牧马,可马都在城里逛茶楼呢。”他忽然压低声音,“听说皇上要分地,可旗爷的刀比算筹快。”
街角的铁匠铺里,富察明阿的短辫在铁砧旁翻飞,新打制的“旗民田赋尺”堆在墙角。“这尺子分两面,”他向围观的旗民演示,“蓝面量民田,黄面量旗地,按肥力定赋税——皇上说了,荒芜的旗地要收归官办,租给能种的人。”
话音未落,几个旗兵踢开铺门:“汉人匠人敢议论旗务?”富察明阿握紧铁锤,袖口的“匠人甲等”徽记闪过:“我是迁垦旗人,按《垦殖积分制》说话!”他掏出积分册,“垦熟五亩地,换得铁匠铺半间身股——你们荒芜田地,积分可是要扣的。”
旗兵愣住,他们知道积分能换粮食布匹,却不知还能换产业。嘉庆帝在人群中点头,富察明阿的话比圣旨更有力——用利益驱动,比强行分地更有效。他望向街角的“数据驿站”,算学吏正在登记“旗地荒芜率”,忽然有了主意。
当夜,宣化知府衙门,嘉庆帝摊开“旗地肥力分类表”:“上等旗地种麦,中等种豆,下等种番薯——数据房算过,这样亩产增三成。”他看向旗人佐领鄂尔泰,“荒芜三年的旗地,按《垦殖积分制》收归官办,租给汉民耕种,旗人拿四成租银——比荒着强吧?”
鄂尔泰摸着刀柄犹豫,却看见知府桌上的“旗民纠纷统计表”:上月斗殴三十起,死伤五人。“可祖制……”他的声音弱下来。嘉庆帝趁热打铁:“祖制是让旗人护国,不是让土地长草。”他指向富察明阿送来的“三角垦荒犁”,“匠人都在改良农具,你们却在荒废良田——积分扣光,连糙米都领不到。”
次日,宣化府张贴出“旗民分治细则”,黄纸边缘印着“数据房监造”的火漆印。汉民发现,租种旗地可用“垦殖积分”抵扣租金,旗人则能坐收租银,还可凭积分换匠人学堂名额。富察明阿的铁匠铺前排起长队,都是来领“旗民田赋尺”的。
数据房内,李煌正在调整热力图,宣化府的红色区域边缘泛起黄色——那是“分治进行中”的过渡色。嘉庆帝望着图上的变化,忽然对陈阿福说:“给宣化的匠人多发两尺护辫布,那里风大,别让辫梢卷进犁铧。”这细节让陈阿福感动,皇帝连匠人安全都记在心里。
黄昏,嘉庆帝路过宣化城门,看见几个旗人在拆“禁止汉人租种旗地”的旧碑。一个老旗兵摸着新立的“旗民分治碑”,上面刻着算学公式:“地租=土地肥力×垦殖积分×四成”。“大爷,看得懂吗?”嘉庆帝笑问。老旗兵挠头:“看不懂,但知道租给汉人,俺每年能多领两斗米。”
雪开始化了,露出土地的黄褐色。嘉庆帝望着远处翻耕的田地,富察明阿的短辫在田间晃动,像一面小小的旗帜。他知道,这场分治不是终点,而是“数据治世”的一次阵痛——当算盘能平衡旗民利益,当积分能衡量土地价值,那些曾被视为不可触碰的祖制,正在算学公式中悄然蜕变。
“李煌,”他忽然道,“在匠人学堂加门课,就叫‘旗民协作’,教旗人学汉民的农耕,汉民学旗人的骑射——算盘算得出土地肥力,也算得出人心向背。”
李煌记录时,注意到皇帝袖口的明黄缎子磨出了毛边——这位新君,早已将自己的龙袍,穿成了治世的工装。而宣化府的热力图上,那点倔强的红色,正在算盘的暖阳下,渐渐染上希望的黄色。
这一晚,数据房的吏员们在“旗民分治成效表”上记下第一笔:纠纷减少两成,垦荒面积增加一成五。嘉庆帝摸着案头的《天工开物·乃粒》残卷,忽然轻笑——当粮食产量开始用算盘计算,当土地价值被数据量化,所谓“民生”,便不再是空洞的奏章,而是每一寸土地上,正在生长的、带着体温的希望。
雪水渗入土地,富察明阿的铁匠铺传来新的锤声,那节奏,与数据房的算珠声,渐渐合为一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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