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余猛地睁大眼睛,突然发疯般推开围观的研究人员,冲到CT屏幕前:“怎么可能有两个人?!伤口在哪?给我看看!”
他的肩膀撞在了机器尖锐的角上,硬是不发一声。周围响起不满的嘟囔:“这人谁啊?”
李院长连忙笑眯眯打圆场:“冷静点,这位是江家的少爷。”
听到“江家”二字,他们这才收起了抱怨。一位法医耐心地旋转屏幕,指着影像解释:“你看这里和这里的伤口,明显是两种不同的力道造成的……”
江余死死盯着屏幕,声音发颤:“所以,后面这个伤口…不致命?”
“按创伤程度判断,最多造成短暂昏迷。”
法医比划着说,“奇怪的是,如果是两人行凶,为什么一个下手这么重,一个却这么轻?时间上应该是错开的,…我们在分析谁先谁后……”
“是小孩先动的手……”江余无意识地喃喃道。
法医惊讶地抬头:“你怎么知道是小孩?也可能是身材矮小并体质羸弱的成年人……”
江余的双手死死撑在桌沿,紧咬嘴唇。他垂着头,碎发遮住了扭曲的表情。
他们讨论的声音还在继续:
“关键问题是,致命伤来自成年人的击打,那么受害者当时是什么姿势?凶器应该是从上往下的角度,我们判断……”
“在土里。”江余哑声插话。
“土里?”法医猛地转身,“你是说受害者被活埋过?你怎么……”
江余不再回答。所有声音都变成了模糊的嗡鸣。
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拼凑成残酷的画面:
十年前的黑夜,瘦弱的少年举起石块,悲愤交加地砸向时降停的后脑。但虚弱的身体连杀人都不够格,只换来对方短暂的昏迷。
夜色如墨,鲜血混着泪水在地上蜿蜒。惊恐万状的少年手忙脚乱地挖着土坑,每一挖都带着战栗的悔意。
他当时埋下的,或许只是个昏迷的活人。
而当时降停在土中苏醒,挣扎着想要爬出坟墓时——
铁锹的寒光划破夜幕。
一下。两下。三下。
凶手完成了江余没能做到的杀戮。
凶手是谁?
怎么可能猜不出来……
王伍德啊。
王伍德的出现,给了时降停致命一击。
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…王伍德会知道尸骨的确切位置。
当罪恶发生的那一刻,理智往往会在瞬间土崩瓦解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慌乱与恐惧。
在这般状态下,人们本能地想要抹去一切罪证,恨不能立即逃离现场。
现实终究不是戏剧,我们无法像影视剧中那样,从容不迫地将罪行完美掩盖。
当年的江余,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……
若是那时他能回头一次,哪怕只有一次,结局会不会……就完全不同?
可惜,这世上从没有如果。
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,仿佛浸了水般混沌不清。江余只觉得天旋地转,四肢发软,最终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“嗡——”
周边很吵闹,嘈杂的人声中,他感到有人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口葡萄糖。约莫十分钟后,江余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悠悠转醒,揉着太阳穴等待那股恶心感慢慢消退。
是低血糖犯了。
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一位医护人员在整理药品:“早上没吃饭?”
江余撑着头,没有回答。
“昨晚也没吃?”
“…嗯。”
“最烦你们这种不拿身体当回事的人。”医护人员没好气地说。
江余随手抓起桌上的糖果囫囵塞进嘴里,起身就要离开。
“去哪儿?”
“我去…找……”
他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出,双腿仍在发软,额头渗出冷汗。很快就在走廊里截住了李院长,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:“带我去…看那具尸骨……你们别动它!”
李院长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:“奇了怪了,你这么好奇那个骨头做什么?认识生前主人?还是说……你知道他具体死亡原因?”
江余浑身一僵。
“江少爷很会骗人啊。”李院长冷笑道,“刚和你外祖父通过电话,老人家根本不知道什么骸骨的事,更别提要来观赏它了呢。”
“我——”江余刚要辩解,就被厉声打断。
“我没空陪你这种爱撒谎的小年轻玩这种把戏。”李院长甩开他的手,“识相的话现在就回去,否则我不介意通知江家来领人。最后闹得双方脸都不好看。”
江余眯起眼睛,咬牙道:“那具尸骨对你们有什么价值?你们知道它的来历吗?”
“来历不重要。”李院长不以为然,“既然到了研究所,就是官方的财产。我们有权去研究它蕴含的价值。怎么,难道这种无人认领的骸骨还有家属?”
他讥讽地补充,“要签字认领吗?”
“有家属!我就是家属!”
头脑一热,话一脱口,江余自己都愣住了。
家属……他?
这下连李院长都懵了:“十年前的尸骨还有家属?你?什么关系?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