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三月的雨丝细密如织，青石板路上泛着湿润的光泽。
沈昭愿撑着一把青竹伞，伞面上绘着几枝墨兰，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。
裴卿辞跟在她身后半步，手里提着一包刚出炉的桂花糕，油纸包上还氤氲着热气。
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，仿佛这熙攘的街市里，唯有那一抹素色身影值得他凝望。
"漂亮姐姐，要买枝花吗？"
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从巷口钻出来，怯生生地拦在他们面前。
她手里捧着一束刚摘的野蔷薇，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，在细雨中显得格外娇嫩。
裴卿辞垂眸看了一眼，修长的手指已经探入袖中要取银子。
沈昭愿却先一步弯腰，青竹伞微微倾斜，露出她含着笑意的眉眼："多少钱？"
小女孩眼睛一亮，伸出三根手指："三文钱！"
沈昭愿从荷包里取出铜钱。
接过花枝时，她抬手将那枝蔷薇插进了裴卿辞的衣襟前，恰好别在他长衫的交领处。
"......"裴卿辞一怔，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。
"好看。"
她弯起眼眸，指尖在他胸前轻轻一点，绣着暗纹的衣料下传来沉稳的心跳，"衬你。"
裴卿辞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，却抿着唇不说话。
细雨落在他的肩头，在衣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。
小女孩眨了眨眼睛，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个来回，天真地问。
"这位公子，您不买一枝送给夫人吗？"
裴卿辞："......"
沈昭愿噗嗤一笑，青竹伞上的雨珠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滚落。她故意拖长了语调："他不买，他小气。"
裴卿辞眼神一暗，直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小女孩："全要了。"
小女孩惊得倒退半步，银子在掌心沉甸甸的："这、这太多了......"
"不用找了。"他淡淡道，接过那束野蔷薇时，指尖在沈昭愿手背上似有若无地蹭过。
转头盯着她时，一字一顿道："现在，花是我的了。"
沈昭愿挑眉，青竹伞往他那边倾斜几分："哦？那你要送我？"
裴卿辞突然逼近一步，潮湿的沉水香气息扑面而来。他
嗓音低沉，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："不送。"
"那你买来做什么？"她不退反进，伞沿几乎要抵上他的肩膀。
"自己留着。"他忽然抬手，指尖轻轻蹭过她的下巴，眼底暗光浮动，"免得某些人说我小气。"
沈昭愿笑出声，眼角眉梢都染上明媚的弧度："裴大人，你真是幼稚鬼。"
裴卿辞："......"
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，只是将那束花收进袖中，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伞柄。
油纸包里的桂花糕不知何时已经换到了沈昭愿手里，温热的触感透过油纸传到指尖。
......
当晚的客栈后院。
沈昭愿推开雕花木窗时，一阵带着花香的夜风扑面而来。
她怔在原地。
院子里不知何时摆满了莲花灯，烛火在琉璃罩中摇曳，映得满地的蔷薇花瓣如同铺了一层碎星。
更远处，有人用红线串起铃铛，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她还没回神，身后就被人轻轻环住。裴卿辞的下巴抵在她肩上，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香："喜欢吗？"
沈昭愿故意不回头，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着节拍："还行吧。"她拖长了尾音，"比当年你在御书房抱我那会儿有诚意。"
裴卿辞："......"
他沉默了片刻，忽然松开她，后退一步。
沈昭愿听见衣料摩擦的声响，转身时，看见他单膝跪在铺满花瓣的青砖地上。
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。
是一对交颈鸳鸯。玉下坠着的红绳结明显是新手编的，结法还有些生涩。
"沈昭愿。"他抬眸时，嗓音微哑，像是压抑着万千情绪，"嫁我。"
沈昭愿盯着他看了半晌，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，微微俯身。
这个角度让她恰好能看清他眼底自己的倒影，还有那些藏不住的紧张。
"裴卿辞。"
她学着他当年的语气，慢条斯理地开口。
"记住，本座最讨厌被人利用。"
男人一愣，只听见少女笑嘻嘻的在耳边又说一句。
"——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。"
裴卿辞眸色骤暗，一把扣住她的腰将人按进怀里。
那枚鸳鸯玉佩硌在两人之间，他却浑然不觉，只是近乎凶狠地吻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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