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客栈的霓虹招牌在暴雨中忽明忽暗,电流短路的滋啦声像某种垂死生物的喘息。林琛撞开客栈铁门时,血腥味混着腐蜡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地窖冰柜的百年荫尸正在疯狂撞击玻璃,尸蜡融化的黏液顺着柜缝蜿蜒成河。
“你们还有两分钟。”掌柜蹲在柜台后磨刀,刀刃刮过青石板的声响刺得人牙酸。他脚边散落着被撕碎的通缉令,无人机残骸堆在墙角冒烟,“条子用热成像锁定了这里,下水道的耗子洞也堵了。”
诸葛青瘫在太师椅上,右臂的碳化已经蔓延到锁骨。他用完好的左手抛着三枚铜钱占卜,铜钱每次落地都沾上一层黑血:“乾卦变坎,水漫金山……掌柜的,你这里有没有救生艇?”
云诗韵沉默着用雷击木残片剜去左肩的腐肉。电光在伤口处跳跃,焦臭味中,她将最后一点尸蜡药膏拍在溃烂的筋肉上:“下水道出口有石妖。”她抬眼看向林琛,碳化的睫毛下目光如刀,“你的青火还能烧多久?”
林琛的左眼缠着新换的绷带,血水从纱布下渗出。他摸向外卖箱夹层,却发现血藤米袋空了——昨夜逃亡时,米粒早已散落在污水横流的下水道。楚瑶突然从楼梯滚下来,裂成两半的铜镜死死抱在怀里:“镜、镜子里……白虎寨的山在流血!”
柜台的座钟发出闷响,掌柜的刀尖指向后厨:“走冷库密道,能通到殡仪馆停尸房。”他掀开地砖,露出黑洞洞的通道,“但里面的东西……可比条子凶。”
冰柜玻璃轰然炸裂。百年荫尸的利爪撕开铁皮,腐烂的头颅转向众人,额心赫然嵌着夏九璃的一缕白发。林琛的瞳孔骤缩——那缕发丝正泛着青火灼烧后的金纹。
腐尸的咆哮震落墙灰。林琛的青火尚未燃起,云诗韵的雷光已劈中荫尸天灵盖。电光在白发间流窜,荫尸动作凝滞的刹那,诸葛青的爆破符贴满它后背:“艺术就是爆炸——!”
气浪掀翻柜台。楚瑶的铜镜脱手飞出,镜面映出骇人画面——白虎寨的山体裂开血口,石妖群正扛着王妃的棺椁走向地脉裂缝。林琛在烟尘中抓住那缕白发,金纹突然从掌心窜向小臂,灼得他几乎握不住。
“密道!”掌柜的嘶吼混着枪声传来。客栈外墙被凿出缺口,防暴警察的探照灯刺破雨幕。诸葛青拽起楚瑶跃入密道,云诗韵的雷法炸塌入口,碎石如雨砸落。
冷库的温度让所有人打了个寒战。成排的冰柜里封存着各种诡异尸体——有嵌着铜钱椒的心脏、长满血藤米的手臂,甚至一具额头刻着“绝地天通”的焦尸。楚瑶的铜镜突然自行拼合,镜光照向角落冰柜:里面蜷缩着夏九璃的艳尸本体,白发如雪,指尖蔻丹鲜红欲滴。
“幻觉……”林琛的绷带渗出血珠。他明明亲眼见过夏九璃魂飞魄散,可冰柜里的尸体连唇角冷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。
柜门突然弹开。艳尸的利爪扣住林琛咽喉,尸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他脖颈。云诗韵的雷击木贯穿艳尸太阳穴,却像刺入虚空——这是守墓人用煞气捏造的幻象!
“找到你们了。”冰柜间的阴影里浮出金俑傀儡,它们的关节嵌着山神泪结晶,胸腔内跳动着白虎寨图腾。为首傀儡撕开自己的脸皮,露出守墓人骷髅般的面孔:“王妃的餐前点心……就该配灶君的血。”
青火与雷光交织。林琛烧融一具傀儡的右臂,却发现山神泪结晶在火焰中分裂增殖——每个碎片都长出石妖的獠牙。诸葛青的爆破符炸开冰柜,百年尸蜡泼溅到傀儡身上,竟暂时凝固了它们的动作。
“血藤米!”楚瑶尖叫。某具傀儡的腹腔破开,滚出数十粒血藤米——正是林琛昨夜遗失在下水道的那些。米粒接触尸蜡的瞬间开始蠕动,根须刺入傀儡体内,将其吸成干尸。
混乱中,林琛瞥见密道尽头的微光。他拽起楚瑶冲向出口,却撞上更绝望的场景——殡仪馆停尸房里,上百具尸体正自行拉开裹尸袋。它们的额心都刻着青铜钱印记,分明是被青龙阁操控的铜钱僵尸!
“条子在外面,”云诗韵碳化的左肩抵住铁门,“石妖在后面。”她扯开雷击木上的绷带,紫电在周身游走,“杀出去。”
诸葛青用嘴撕开最后三张爆破符。铜钱僵尸的利齿离他咽喉仅剩半寸时,符火轰然炸开,气浪将众人掀进出殡大厅。骨灰盒货架如多米诺骨牌倾倒,香灰迷了无人机摄像头的眼。
林琛的青火在香灰中格外刺目。他烧穿殡仪馆后墙,暴雨劈头浇下。右臂的山神泪疤痕突然发烫——昨夜嵌入的碎片正在皮下游走,勾勒出白虎寨的地形图。
“上灵车!”掌柜的吼声从街角传来。他驾驶的殡仪馆灵车撞飞两具石妖,车门上还粘着半张夏九璃的旧通缉令。楚瑶的铜镜在颠簸中映出最新画面:守墓人将夏九璃的白发编入王妃发髻,地脉裂缝因此扩张了三尺。
云诗韵的雷法劈碎追兵车辆。碳化的左臂终于承受不住反噬,从肩头断裂坠地。她面无表情地撕下道袍裹住伤口:“白虎寨有雷池残卷……能重炼手臂。”
灵车冲上跨江大桥时,诸葛青突然剧烈咳嗽。他摊开掌心,咳出的不再是血,而是带着铜锈的金粉——续命符的反噬正在将他金属化。他摸出那三枚占卜铜钱,发现每枚都刻上了“死”字。
“下辈子……”他咧开泛青的嘴唇,“老子要开个火锅店……专涮石妖脑花……”
林琛的绷带被雨水浸透。左眼的金纹彻底覆盖瞳孔,透过血色视野,他看见江对岸的白虎寨山巅亮起血光——那是山神泪在召唤,也是守墓人布下的死局。
楚瑶突然将铜镜按进他掌心。镜面映出夏九璃的残魂,她站在王妃棺椁旁,指尖蘸血写下四个字:速来送死。
灵车冲破警方路障的瞬间,江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。无数石妖从淤泥中站起,山神泪结晶在它们眼眶里闪烁,像为送葬队伍点起的血色灯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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