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宫入口的黑雾如活物般蠕动,裹挟着刺骨的阴风。林琛举着青火凝成的火把,火光在石壁上投出扭曲的鬼影。脚下石阶布满黏腻的苔藓,每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皮肉上。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——夏九璃的白发在黑暗中泛着暗红,尸斑已爬满脖颈,指甲深深抠进岩壁,留下一道道带血的沟痕。
“尸蜡......不够了。”她突然停下,赤瞳在阴影中忽明忽暗。黑袍下摆无风自动,露出小腿上龟裂的皮肤,白骨若隐若现。
诸葛青的罗盘指针疯转,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:“地脉浊气太浓,她的魂魄快压不住艳尸了。”
云诗韵的断臂处裹着浸透阴髓膏的麻布,闻言握紧雷击木残片:“前面有岔路,左侧通道残留雷法痕迹,可能是玄武观的手笔。”
林琛的舌尖还残留着血藤米的苦涩。他摸向怀中,夏九璃的魂魄光团微微发烫,却始终无法融入她濒临崩溃的躯体。正要开口,夏九璃突然暴起,利爪擦着他耳畔刺入石壁,碎石飞溅中,她的白发彻底转为暗红。
“给我......尸油......”她掐住林琛的脖颈按在墙上,赤瞳缩成针尖,“或者我撕开你的喉咙喝血。”
腐臭味扑面而来。林琛的金纹应激亮起,却见她的指尖已刺破自己皮肤,黑血顺着手腕滴落,在地面蚀出焦痕。楚瑶的铜镜碎片突然腾空,映出骇人画面——夏九璃的心口处,王妃残魂正被尸斑吞噬,守墓人的骨掌虚影扼住她的咽喉。
“松手!”云诗韵的雷击木爆出最后一丝电光,劈在夏九璃肩头。她吃痛后撤,黑袍被灼出焦洞,露出的皮肤迅速碳化又再生,尸斑如潮水退而复涨。
地宫深处传来石妖的咆哮,整条通道震颤起来。林琛趁机甩出辣椒粉,青火炸开的刹那,他看见岔路口左侧的岩壁上刻着玄武纹——那正是云诗韵曾提过的雷法标记。
“走左边!”他拽住夏九璃的手腕往前冲,触感冰凉如尸。她的指甲深深扎入他掌心,黑血与金纹交织撕扯,每一步都在石阶上留下血印。
通道尽头豁然开朗。巨大的溶洞中央悬着青铜棺椁,八条铁索从穹顶垂下,锁链上刻满镇压符咒。棺盖半开,王妃的华服一角垂落,绣着与夏九璃黑袍相同的朱雀纹。
“这是我的......葬身之地。”夏九璃突然挣开林琛,踉跄着扑向棺椁。尸斑在她触及铁索的瞬间暴涨,皮肤大片剥落,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。
守墓人的幻影自棺中浮起,骨掌托着一盏尸油灯:“千年了,你还是逃不过成为钥匙的命。”灯焰暴涨,溶洞四壁的符咒同时亮起,铁索如巨蟒绞向夏九璃。
林琛的青火与云诗韵的残雷同时轰出。火焰撞上铁索,竟被符咒吸收,反哺给棺椁中的王妃残躯。那具干尸缓缓坐起,空洞的眼窝对准夏九璃,下颌开合发出骨骼摩擦的声响:“归位......归位......”
夏九璃发出非人的嘶吼,艳尸本体彻底失控。白发化作赤焰,利爪暴涨三尺,撕碎缠身的铁索。但每断一条锁链,王妃残躯便凝实一分,溶洞开始塌陷,巨石如雨砸落。
“砍符咒!”诸葛青咳着血在黄符上画爆破符,“铁索靠墙上的镇魂符供能!”
林琛的金纹顺手臂蔓延至全身,青火凝成长刀劈向岩壁。符咒在火中扭曲,铁索应声断裂三条。王妃残躯发出尖啸,溶洞顶部的钟乳石齐齐炸裂,石妖群从裂缝中涌入,身躯嵌满山神泪结晶。
夏九璃在混战中撕开石妖胸腔,掏出血淋淋的结晶塞入口中。尸斑短暂消退,她借机跃上棺椁,利爪刺向王妃眉心。守墓人的幻影却在此刻实体化,骨杖架住她的攻势:“你的魂,该物归原主了。”
林琛的味觉通神突然暴走。他尝到尸油灯里混着王妃血的腥甜,尝到铁索上镇魂符的朱砂苦味,更尝到夏九璃魂魄被撕扯的剧痛。黑血从鼻孔涌出,他踉跄着将青火注入《五味天书》残页,残页腾空展开,浮现灶君神火图腾。
“诸葛青,巽位!”他嘶吼着将残页拍向地面。诸葛青的爆破符同时引爆,气浪掀翻石妖,神火图腾顺着裂缝烧熔镇魂符。铁索尽断,王妃残躯坠回棺内。
夏九璃趁机贯穿守墓人幻影,夺过尸油灯一饮而尽。暗红长发无风狂舞,她掐诀唤出死妆术,尸蜡如活蛇缠住王妃残躯:“偷来的东西......还给我!”
溶洞在剧烈震颤中崩塌。楚瑶的铜镜碎片拼成光幕,勉强护住众人。林琛在坠石间穿梭,青火为刃劈开生路。最后一刻,他抓住夏九璃的手跃出裂缝,背后传来王妃棺椁沉入地脉的轰鸣。
众人跌坐在白虎寨主峰的山腰。暴雨冲刷着血迹,夏九璃的白发恢复银白,尸斑却已蔓延至眼尾。她摊开掌心,一缕王妃残魂在其中游弋,却被守墓人刻下的咒文禁锢。
“用这个能暂时压制反噬。”她将残魂按入林琛胸口。金纹暴涨,黑血咒文如遇天敌般退散,但林琛清楚感受到魂魄中渗入的千年怨气——每一次心跳都像被冰锥刺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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