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所以不能一直放,要随机间隔。"龙安心越想越兴奋,"我们可以设置运动传感器,野猪靠近时才触发播放!"
两人立即着手设计这个"声学防护系统"。张明负责编程和电路,龙安心则去找寨子里的芦笙手录制各种曲调——特别是传统狩猎时用的威慑性音律。
月圆之夜,祭祀如期举行。龙安心原本担心阿公的仪式会遭到年轻人嘲笑,没想到现场来了近百人,连最叛逆的小伙子都安静地站在外围观看。
阿公穿上了多年未动的猎装——一件靛青色的对襟衣,腰间系着绣有星辰纹的宽带子。他先是在田边插了十二根竹签,每根上面绑着不同颜色的布条;然后在中央位置铺开芭蕉叶,摆放三碗米酒、五串干辣椒和一小堆盐巴。
"这是给山神的'赔礼宴',"吴晓梅小声解释,"十二根竹签代表十二个太阳,辣椒和盐是苗家待客的最高礼节。"
仪式的高潮是杀猪。阿公没有亲自动手,而是指导几个年轻猎人操作。黑猪被一刀毙命,鲜血被引入挖好的小土坑中。猪头被完整割下,面向雷公山方向摆放,两颗玻璃球被塞入空洞的眼窝,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。
整个过程中,阿公吟诵着一种龙安心从未听过的古调,既不像歌也不像说话,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奇特韵律。吴晓梅说这是"猎人语",只有世代打猎的家庭才懂。
仪式结束后,猪肉当场分割,每家都分到一块。阿公特意留下一大块后腿肉,让龙安心带回合作社。"明天开始,"老人神秘地说,"野猪不会来了。"
回合作社的路上,龙安心问吴晓梅是否真的相信这种仪式有效。
"不全信,但也不全不信。"她沉思着回答,"小时候见过阿公'喊山',第二天果然打到猎物。山里的事...有时候科学解释不了。"
龙安心点点头。他想起父亲曾说过,老木匠有些诀窍连物理定律都解释不清,但就是管用。
出乎所有人预料,接下来一周野猪真的没再出现。黄精田平安无事,补种的幼苗也开始冒出新芽。就当龙安心以为危机过去时,第八天深夜,警报再次响起。
这次损失更惨重。野猪似乎学聪明了,绕过声学防护系统的传感器,从另一侧突入黄精田。近三分之二的植株被毁,连带刚补种的幼苗也遭了殃。
清晨的现场会上,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吴老四带头发难:"我说什么来着?汉人的办法不灵!阿公的法子也不管用了!"
"会不会是...仪式没做对?"有人小声质疑。
阿公阴沉着脸检查蹄印,突然指向其中一个特别大的:"是同一群!领头的这只前蹄有伤,上次留下的印子也是这样。"
"它们怎么还敢来?不是已经'还债'了吗?"吴小山尖锐地问。
阿公的眉头拧成疙瘩:"只有一个可能...山神嫌我们的礼不够重。"
这个结论引发激烈争论。年轻人坚持要安装电网,老人们则要求更隆重的祭祀。龙安心沉默地听着,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。
"阿公,"他打断争吵,"您说野猪是从哪个方向来的?"
"北坡,怎么了?"
"上次呢?"
"南边。"
龙安心眼睛一亮:"我有个想法。野猪不是'复仇',只是改变了路线!我们的防护系统只覆盖了南侧,北面还是空的。"
他立即带人去查看北侧的围栏。果然,那里的铁丝网被轻易拱开,地上还留着野猪蹭掉的老松脂——它们显然是从那片松林过来的。
"所以祭祀没用?"吴小山不依不饶。
"不一定,"龙安心出人意料地说,"南侧确实一周没来野猪,说明可能有效。现在我们需要双管齐下——北面也安装声学防护,同时..."
他看向阿公:"能不能再做点什么,让野猪彻底远离?"
老人沉思片刻:"得找到它们的窝。野猪记仇,领头母猪带崽的话,会一直来闹。"
一支侦察队迅速组成:阿公带队,几个年轻猎人随行,龙安心和张明也跟去学习。他们沿着野猪的足迹和蹭掉的松脂痕迹,深入雷公山北坡的密林。
追踪持续了大半天。阿公虽然年迈,但在山林中的敏锐度令人惊叹。他能通过折断的蕨类判断野猪经过的时间,通过粪便分析它们的健康状况。跟在他身后,龙安心第一次真正理解什么是"猎人的眼睛"——那不是简单的观察,而是一种与自然对话的能力。
"看这里,"阿公突然蹲下,指着一片被压塌的灌木,"它们在这睡过,不超过两天。"他拨开枝叶,露出几根棕黑色的毛发,"带崽的母猪,奶水不足...所以特别馋黄精。"
继续前行约半小时,阿公突然示意大家停下。前方隐约传来哼哼声和树枝断裂的声音。众人屏息凝神,透过树丛看到惊人的一幕——七八头野猪正在一片洼地里打滚,其中一头特别硕大,左前腿果然有伤;旁边跟着四只半大的幼崽,正学着母亲拱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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