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霜凛冽的五更天,天边还泛着青灰色的幽光,寒意如细密的针,直直地往人骨头缝里钻。何雨水踩着满地枯黄的槐叶,脚步匆匆又带着几分踉跄,朝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。
那布鞋底碾过枯叶发出的“沙沙”声响,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,惊得墙头上栖息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起,慌乱地四散而去。
何雨水双手紧紧攥着那本户籍本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,仿佛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碎。父亲那栏“1951 年 9 月迁出保城”的红戳,像一道狰狞的伤疤,在弥漫的晨雾中格外刺眼,直直地刺痛着她的双眼。
在她的记忆深处,那个总爱用粗糙的胡茬蹭她脸蛋的男人,曾经是那么的亲昵与温暖。
可就是在那一个桂花飘香的傍晚,他竟头也不回地跟着卖雪花膏的白寡妇消失在了暮色之中,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留下,只留下她和哥哥在空荡荡的四合院里,相依为命。
派出所的木门轴发出“吱呀”一声刺耳的声响,仿佛是命运沉重的叹息。何雨水刻意将户籍本重重地拍在涂着绿漆的办公桌上,那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,带着她满心的愤懑与不甘。
“同志,我要告我爸何大清弃养!”她的声音微微颤抖,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狠劲,双眼瞪得溜圆,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,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。
她伸出手指,狠狠地指着迁出记录,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:“1951 年,他跟白寡妇跑了保城,把我和我哥扔在这四合院里,整整五年,连一分钱都没寄过!你们说,这算不算弃养?”
说着,她像是想起了什么,慌乱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件皱巴巴的棉袄,猛地抖开,领口处那道青黑的烫疤在灯光下格外狰狞。
“还有我哥何雨柱,他把我名下的二十八斤粮票全扣了!去年腊月,他还用热饭盒烫我,就为了把粮票给秦淮茹家换奶糕!你们看看,这还是人干的事吗?”她的声音越来越高,情绪愈发激动,身体也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。
值班民警抬起头,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手中的钢笔尖在“弃养”二字上停顿,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。
何雨水看到他袖口处层层叠叠的补丁,和哥哥棉袄上的针脚一模一样,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。民警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,缓缓问道:“有证人吗?”
何雨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急忙从辫根处摸出一块碎布,双手颤抖着递到民警面前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:“这是我从哥哥棉袄里拆出的三大爷账本页码,三大爷账本上记着,何雨柱拿我的六斤全国粮票换了半筐烂白菜!这就是证据,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!”她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恳求,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离开派出所时,何雨水脚步虚浮,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。在胡同口,她冷不丁撞见了拎着笸箩的一大妈。
一大妈鬓角别着的白手帕随着秋风轻轻晃动,像是一只飘零的蝴蝶。笸箩里的煤渣子随着她的走动簌簌作响,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琐碎与无奈。
“雨水这么早出门啊?”一大妈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户籍本上,嘴角微微上扬,那笑带着几分探究,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。
何雨水像是被电击了一般,慌忙低下头,不敢与一大妈对视,辫梢的铜顶针不经意间刮过笸箩边缘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心中满是羞愧与愤怒,此刻的她,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大院里的任何人,尤其是易中海家的。
她加快脚步,匆匆离去,只留下一大妈站在原地,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眉头紧锁,心中犯起了嘀咕:这丫头脸色青白,手里还紧紧攥着户籍本,莫不是去了派出所?
想起老头子今晨翻看账本时那慌乱的模样,她突然觉得,这四合院原本平静的生活,怕是要被打破了。
何雨柱蹲在易中海的炕沿上,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,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。
“一大爷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,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,“雨水去派出所告我爸弃养……”
“砰!”易中海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般,突然狠狠地砸了烟袋锅,那铜制烟嘴在炕桌上磕出一个明显的凹痕。
他的脸涨得通红,额头上青筋暴起,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,怒吼道:“弃养?这丫头简直是胡说八道!”他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,震得窗户纸都微微颤动。
其实,易中海心里第一反应是慌乱,毕竟何大清的抚养费他可全部扣下了,要是真追究起来,何大清算不得弃养。可他第二反应便是愤怒,大院里的事情向来都是大院自己解决,这个赔钱货跑去报警,这不是坏了大院的规矩吗?
何雨柱盯着老人鬓角不断滚落的汗珠,突然想起昨晚妹妹掀起衣领时,那三道青红的烫疤,像三条毒蛇一般,狠狠地啃噬着他的良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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