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宋临怔愣的当口,曹荔冷冷看了他一眼,从怀中取出一叠微旧的纸张,声音清亮——
“民女曹荔,这是半年前所作《大楚与北齐局势论》原稿,请大人过目。”
府尹命师爷接过,与宋临殿试文章两相对照,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,堂外围观的人群也发出嗡嗡议论声。
“不可能!”宋临额头冷汗直冒,却佯装镇定,“这定是伪造的!下官从未见过此女,如何能抄她的文章?”
曹荔分明是半年后才会写出此文,怎么可能……怎么可能!
“肃静!“府尹惊堂木一拍,冷声开口,“有证人证明这文章确系曹荔半年前所作!”
此时,站在堂中的那七八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齐齐跪下。
“学生等皆可作证!“为首的白面书生高声道,“早在殿试前一个月,曹姑娘这篇文章就在边关学子间传阅,学生当时还手抄了一份,现存于明德书院藏书阁,学生来京前一并带来了,这是书院的证明。”
他从怀里拿出证据,交由师爷呈上。
府尹看得点头,宋临却脸色煞白。
他认得这些人——都是边关有名的才子,绝不可能集体作伪证。
所以曹荔竟早在殿试之前……就已经写出了这篇文章?
“不!这是有人见四殿下失势,陷害于我,斩断他的臂膀!”他极力将此案往党争上扯,“请大人上刑审查——”
府尹打断他的话:“证据确凿,本官若要上刑,该上你的刑!”
“荒唐!“一声厉喝从堂外传来,兵部曲侍郎大步走入,官袍带风,“区区几个书生,如何证明不是受人指使?”
府尹连忙起身见礼。
宋临松了口气,曲侍郎是四皇子党,这是来捞他了。
曲侍郎冷冷扫视众人:“宋翰林乃四殿下门客,殿试文章由陛下亲自批阅,尔等是要质疑圣明么?”
曹荔不忿抬头:“边关杨知府也可作证!去年他巡视书院,听孙秀才等人提起民女的文章,还曾亲自点评过!”
被点名的孙秀才也道:“来京前,为防我等证词单薄,学生厚颜请杨知府书信一封以作证明,杨知府说自己曾在给女婿段大人的去信中提及过曹姑娘的文章,大人传段大人一问便知。”
围观的段知行一愣,忙叫小厮回去拿信,随即解释:“岳父大人的确是有信送来,但下官近日编撰古籍繁忙,只有内子看过信,烦劳两位大人稍等片刻。”
府尹点头。
曲侍郎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。
杨知府虽只是边关官员,却是出了名的耿直,绝不会为这等事撒谎。
而在段府小厮拿来信后,果然——杨知府并未直接作证,但的确曾提起曹荔的文章,还附以不短篇幅的描述,足以佐证。
“即便如此,”曲侍郎迅速道,“又如何证明宋翰林见过此文?边关与京城相隔千里……”
“此事顺天府有线索。“府尹突然开口,“下官已查到,殿试前十日永安侯夫人娘家派人送礼入京,其仆从在金玉楼采买时,曾与人议论过这篇文章。”
他看向浑身颤抖,仿佛想明白了什么的宋临,意味深长道:“正巧,宋大人那时正强撑病体,在金玉楼为未婚妻挑选首饰。”
“金玉楼?”
这句话像一记闷棍,打得曲侍郎哑口无言。
他适才得到消息,四皇子与安国公往来密切的折子已经摆在御案之上。
在安国公府的产业里,这些证人的话……更有可信度了。
“这是栽赃诬陷!“宋临猛地怒吼,“我从未听到他们谈论曹荔的文章!”
若早知曹荔的文章已经出现,他绝不会借用她的文章!
这是永安侯府的诬陷!
曲侍郎也提出了相同的疑问:“科举舞弊是重罪,宋临怎会蠢到去抄现世的文章?”
“自是因为他听说了我并不打算公开这篇文章!”曹荔冷声回答。
外头,翰林院安大人也恍然大悟:“先前宋临莫不是惊慌殿试考题被换,被新的殿试考题打了个措手不及,慌乱之下这才抄了曹姑娘的文章?”
“荒谬!”曲侍郎道,“宋临本就知道殿试考题被换,还被四殿下拿旧考题考验过,何来慌乱?”
“这话您去皇上跟前说,看皇上信不信。”安大人冷哼一声。
他又不是傻子,四皇子那不就是给宋临遮掩么?
所以他百般看不惯宋临这个走后门的东西!
宋临还想狡辩,却只听府尹惊堂木重重拍下:“来人,摘去宋临顶戴!押入大牢!”
“是!”
任凭曲侍郎脸色再难看,人证物证俱全,也再无计可施。
顺天府尹直接写了折子,当即亲自送入宫中。
对面酒楼,陆菀菀轻轻放下茶盏,看着下面议论纷纷且唾骂不止的人群,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“姑娘。”绿罗问道,“好戏看完了,我们要回府吗?”
“再等等。”
陆菀菀没有解释的意思,绿罗也不再问,只陪她一起等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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