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受伤村民的亲属,一听老村长这话,一个个眼里都冒出光来。
让他们自个儿抬人去县里,谁心里不打鼓?
可现在,大伙儿一起上,那胆气立马就壮了!
“走走走,回家拿被子去!”
“大山,赶紧的,多弄些火把来!”
“老山牙子,你家那些捆牛的粗绳子,全给我搬过来!”
老村长一发话,整个场子都活泛起来,人喊马嘶的,热闹得很。
也就半个钟头的工夫,村口已经站满了人。
一个个火把点亮了,在风里跳得厉害。
这次去县医院,连伤员带抬人的,拢共二十一个。
九个伤员,刘忠仁也算一个,全用厚棉被裹得严严实实,再拿牛绳子牢牢绑在人背上。
老村长顶着刀子似的寒风,走到张诚跟前,嗓子有点哑:“二狗子,这帮人,就交给你了。”
“叔,您就擎好吧。”
张诚把毡帽往下按了按,抬手把遮脸的布拉高,扯开嗓子喊了一声:“走,奔县医院去!”
一溜火把,在呜呜叫的寒风里,烧得通红。
头十多里地的小路,还算好走。
一个多小时后,队伍开始爬山道了。
张诚打头,手里攥着根两米多长的木杆子,不停地往地上戳,探路。
山道窄得很,黑灯瞎火的,一步踩不稳就得滚到沟里去。
大伙儿走得极慢,几乎是一步一挪。
这时候,宁可慢点,保命要紧。
又过了十几分钟,手里的火把烧到了头。
四周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
张大脑袋赶紧摸出火柴,“哧啦”一声,把备用的新火把点着了。
又往前挪了一个多钟头,张诚猛地停下脚,盯着前头被雪堵死的路,心里骂了句娘。
山上滚下来的雪,把道给封死了。
张诚转过身,拉下脸巾,大声喊:“铲子呢?拿过来!!!”
这情况,来之前大家伙儿都料到了,铲子、锄头家伙什都备着呢,不然也不能一下子来这么多人。
李启铭赶紧把肩上扛着的铁铲递给张诚。
山道实在太窄,不是说站不下两三个人,主要是雪太厚,稍微往边上踩一点,人就得滑下去。
张诚抡起铲子,闷头就开始清路上的积雪。
吭哧吭哧干了十几分钟,张诚把铲子递给后头的李启铭,示意他接着干。
就这么一路挖,一路往前蹭。
冷!
冷得钻骨头!
被厚被子裹着的刘忠仁,实在憋不住,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,寒风刮得他眼睛生疼,他往队伍前头看。
背着他的张卫国察觉到背上的动静,扭过头说:“刘同志,你还是缩回去吧,仔细冻着了!”
看着张卫国那张糊满了雪花的脸,刘忠仁心里不是滋味,又把脑袋缩回了被子里。
“二狗子——二狗子!”
就在这时,队伍后头,老寒叔突然尖着嗓子喊起来,“二狗子,俺背上的老宏……他不动弹了!!!”
老寒叔的声音里带着哭腔,抖得厉害。
张诚猛地转过身,朝老寒叔那边看过去,大声吼回去:“叔!稳住!别自己吓自己,老宏叔肯定没事!”
老寒叔眼泪刚流出来,就被冻成了冰碴子,粘在脸上。
他心里清楚,老宏怕是真的去了。
虽说老宏一直被被子裹着,可先前背着的时候,身子还是硬挺的,现在却软塌塌地往一边倒,就像没了骨头似的。
张诚心里也急得不行,可嘴上还得那么说,这时候,真不能乱。
这鬼地方,稍微有点大动静,说不定就得出事。
突然!
张诚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,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恐,用尽全身力气嘶吼:“趴下!全都给老子趴下!!!!”
大伙儿反应都不慢,听张诚这声喊,就知道坏了,想也不想就往山道上扑倒。
“轰隆隆——!!!”
震得耳朵嗡嗡响的巨响传来,像是千军万马从山上冲下来。
积雪太厚,又没冻实……雪崩了!
白花花的大雪,像天河倒灌似的,从几百米外的山坡上轰隆隆地滚下来。
张诚死死趴在地上,感觉整个山道都在抖,耳朵里全是那吓人的轰鸣声,疼得厉害。
他抬起头,死死盯着远处翻滚而下的雪龙,心里直骂娘,真是撞大运了。
足足过了十几分钟,那动静才慢慢停下来。
张诚挣扎着爬起来,看着远处被厚厚积雪彻底盖住的山道,咬了咬牙,抄起铲子,一步步往前走。
张大脑袋他们也都爬了起来,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,要是刚才再往前走个几百米,这会儿肯定都被埋在雪里了。
被张大脑袋背着的老郎叔,从被子里探出脑袋,脸色惨白,眼里全是疲惫和痛苦,声音又虚又哑地喊:“小娃娃们,别……别为了俺们这些老骨头冒险了。回去吧,都回去吧。真要是把你们给连累了,俺们就算到了下边,也没脸见老祖宗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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