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嗓子可捅了马蜂窝。
本来不知道咋回事的小年轻们,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,
扛着自家的猎枪就冲出了门,嗷嗷直叫。
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婶子们,反应也快,抓起蜡烛黄纸香就往外跑。
老虎啊!那可是山君老爷!
这还没出正月十五呢,山君老爷进村,那必须得拜祭啊,求个今年平平安安,顺顺利利。
老村长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,人都麻了,喊也喊不住。最后没辙,只好把大锣往家一扔,抄起把粪叉,也急匆匆往村委会赶。
张诚跑到村委会时,张聚财他们几个早就到了,一个个背着猎枪,猫着腰,鬼鬼祟祟地在附近探头探脑。
等李圆圆跟着老村长赶到,呼啦一下,所有人都围了上去。
“李知青,山君老爷呢?俺们咋没瞅见?”
“李同志,你快指个方向啊!”
被这么多人盯着,李圆圆心里那点害怕也散了不少。她抬手指着东南边,“老虎就在那边!”
哗啦啦!
一大帮人,跟赶集似的,朝着李圆圆指的方向涌过去。
“老花姐,你挤啥呢?挡道了!”
“你们这帮老家伙懂个球!碰见山君老爷,得先上香磕头!我可警告你们,等会儿谁都不准开枪!在山里碰见,你们爱咋咋地,可现在山君老爷是进了村,谁敢动手,老娘跟你们拼命!”老花婶叉着腰,唾沫星子乱飞。
没跑多远,众人就看见了。雪地里,一头斑斓大虎正趴在那儿。
“吼!!!”
瞧见这么多人乌泱泱地过来,那老虎猛地抬起头,怒吼一声,撑起前半身,一双虎眼里全是凶光。
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,大气不敢喘。
这么近的距离,老虎那股子威慑力,真不是盖的,压得人心里发慌。
“山君老爷受伤了!”还是老花婶眼尖,她瞧见老虎的后腿软绵绵地耷拉在雪地上,周围还有冻成黑褐色的血迹。
“咋回事?山里踩着陷阱了?不对啊,现在大雪封山,陷阱早让雪给埋了。”有人嘀咕。
“不对劲,这伤口…你们看它右后脚掌,”一个老猎户凑近几步,仔细看了看,“是捕兽夹搞的,而且不是一般的夹子……”
这话提醒了大家。前两年收大铁,家家户户的铁器,别说捕兽夹了,菜刀都收走了不少。现在这附近村子,谁家还有能夹住老虎腿的大铁夹?
“总不能是外头来的人,特意带着家伙进山打老虎吧?”
“这天寒地冻的,谁活腻歪了敢进山?”
“那咋办?要不…打死它?”有人小声提议。
老虎后腿废了,站都站不起来,现在要是十几杆枪一起响,指定活不了。
“谁敢开枪?!”
“不能开!进了村的老虎就是山君!得罪了山君老爷,要遭报应的!”
老婶子们第一个不答应,嗓门一个比一个高。
男人们面面相觑,他们也是从小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,进了村的老虎,只能赶走,不能杀。这是老规矩。
看男人们都杵在那儿没了主意,那群老婶子们可不含糊,拿出带来的黄纸蜡烛香,对着那低声咆哮的老虎就跪了下去,嘴里念念有词。
小赵婶更是从怀里掏出一大块狼肉——估计是自家留着过年都没舍得吃的——远远丢向老虎,然后也跪在地上,双手合十,“山君保佑……”
跟着,好几个老婶子也把自家珍藏的腊肉、熏肉啥的,都扔了过去。
老村长皱着眉头,看着老虎确实伤得不轻,心里稍微松了点。他踮着脚尖在人群里扫了一圈,找到张诚,凑过去低声问:“二狗子,这事儿…你看咋整?”
张诚也是一脸苦笑,“叔,这事儿我哪知道咋整。”
别说老婶子们迷信…他自己都重生了,这种事儿,他还真有点信。敢不信嘛?
那斑斓大虎撑着前腿,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,虎眼里凶光闪烁,根本没看那些丢过来的肉食,只是死死盯着四五十米外这群人。
折腾了十几分钟,老婶子们拜也拜了,肉也扔了,心满意足地互相搀扶着走了。
剩下的都是些大老爷们,提着猎枪,握着粪叉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还是不知道该干嘛。
“村长,你给个话啊,到底咋整!”张聚财有些不耐烦。
老村长苦着脸。这要是在山里,他们人多枪多,肯定二话不说就把这畜生给办了。可偏偏它跑进了村。进了村的老虎,那就是山君老爷,得受香火的……
“要不…就算了吧!”张剑豪小声提议,“反正山君老爷受伤了,爬都爬不起来,等它自己好了,估计就走了呗!”
“剑豪这话在理。”有人附和。
“万一它不走了呢?”又有人提出担忧。
大家伙儿又沉默了。
“二狗子,你觉得呢?”老寒叔握紧了手里的粪叉,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诚。
张诚眉头拧着,“我现在就好奇,山君老爷这伤,到底是怎么来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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