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焕春眼神凶狠,死死盯着张诚手中的猎枪,没有半分退让。
这时代的人,就是这么犟,把脸面看得比命金贵。
王焕春觉着,他是村长,就得护着自家娃,对错都得自家关起门来论,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。
祠堂里,那个大腿中枪的汉子,裤管早被血浸透,此刻却也咬着牙,怨毒地瞪着张诚。
其余几个王村人,更是呼吸粗重,像几匹饿狼,只等王焕春一声令下,便要扑上去撕咬。
张诚清楚,想让王焕春低头,不容易。
他开口,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:
“王爷,王建、王卫国,砍我们几百棵果树,断我们活路。
这事,搁在以前,够灭九族了。”
王焕春眼皮一跳,这确实是王建他们做绝了,到哪儿说理,张家村都占着。
“张二狗子,今年我们王村的果子,全给你们张家村。再赔五百块钱。”
王焕春自认给出了天大的面子。
“明年呢?”张诚反问,“果树,三四年才能结果。”
“张二狗子,你莫要欺人太甚!”一个汉子忍不住低吼。
真要赔个三四年,王村还活不活了?
再说,那是王建、王卫国惹的祸,凭啥让他们全村背锅?给一年收成,已经是仁至义尽。
“张二狗子!!!”
一声暴喝骤然从祠堂外炸响。
一个穿着破烂棉袄的汉子,端着猎枪,赤红着双眼冲了进来。
“嘭!”
枪火喷出。
张诚几乎在同时侧身翻滚。
“嘭!”
张诚手中的猎枪也响了。
那汉子正手忙脚乱地想装填第二发子弹,大腿猛地炸开一团血雾,惨叫着栽倒。
“他没子弹了!”
“抓住他!”
挡在王焕春身前的六个汉子见状,怒吼着饿虎般扑上。
张诚两支猎枪已空,他手腕一抖,反握住一支枪管,膝盖微沉,用枪托狠狠抡向冲在最前那人的胸口。
“嘭!”
一声闷响,如同重锤砸在了破鼓上。
张诚动作快如闪电,枪托翻飞,虽不招招致命,却专攻关节要害。
六个壮汉围攻一人,在王焕春眼中,却像是几个三岁顽童,被张诚干净利落地一一放倒,惨叫连连。
与此同时,王村村口。
李吃肉,新棉袄里塞满了硬邦邦的木块充作护甲,腰间缠着数枚锈迹斑斑的手榴弹,肩上扛着两杆猎枪,手里还紧紧攥着一颗,眼神决绝。
张卫国和李启铭,则推着一门同样锈迹斑斑的山炮,炮口黑洞洞地指向村内。
张家村几十号人,看着这三人,神色复杂。
李吃肉朝众人一摆手:“回去。”
众人默默转身,只留下李吃肉、李小呆推着山炮,张聚财手握两颗手榴弹,一步步走向寂静的王村。
张聚财压低声音:“先去炸了王村祠堂!”
“行!”
“听招财哥的!”
三人目标明确,炸祠堂,引蛇出洞,然后用山炮覆盖。
不然,就凭他们三个,挨家挨户杀,早晚被剁成肉酱。
没走多远,三人脚步同时一顿,齐刷刷望向旁边一间老屋。
屋里传来碰撞和压抑的咒骂。
“张二狗子,狗日的,别让老子出去……脖子,疼死老子了……”
三人对视一眼,二狗子果然先一步动手了。
李吃肉小心翼翼推开沉重的木门。
借着门缝透进的光,只见一个汉子手脚被缚,嘴里塞着布条,正在地上扭动。
那汉子正是王阿星,见门开,呜呜直叫,以为救星来了。
待看清李吃肉三人腰间的手榴弹和肩上的猎枪,尤其是门外那尊黑黝黝的山炮时,王阿星眼珠子差点瞪出来,这是要屠村啊!
李小呆咧嘴一笑,上前一把揪住王阿星的衣领,将他拎起来:“刚听见你骂二狗子?”
王阿星余光扫过山炮,魂都快吓飞了,含糊不清地叫嚷:
“呆、呆哥……几棵树……犯、犯不着啊……赔,俺们赔!”
“现在知道赔了?”
李小呆一肘顶在王阿星胸口。
王阿星顿时面色紫红,张着嘴,像离了水的鱼。
“咳咳咳!”
好半天,他才缓过气来。
张聚财眼神冰冷:
“王阿星,不瞒你,今晚,俺们拜了祖宗,就没打算活着回去。”
“别,别啊!”王阿星带着哭腔,
“两村百年交情……再说,村里还有你们张家村嫁过来的闺女……”
“嫁出去的女儿,泼出去的水!”李吃肉不为所动。
“三位爷,冤有头债有主,都是王建、王卫国那两个挨千刀的……现在这世道,你们乱来……”
李小呆冷哼打断他:
“命都不要了,还怕别的?”
“那你们提条件啊!
”王阿星急了,他还不想死。
张聚财三人相视一眼,他们是来拼命的,倒真没细想过赔偿。
王阿星见他们犹豫,赶紧开口:
“三位爷,俺们王村帮你们挖渠修路,出人出工分,成不成?果树是废了,可俺们能从别处给你们补回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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