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京中有两件大事,引得众人在茶余饭后谈论不休——
其一,秦王府骤然传出喜讯,入府仅两月的乔孺人,已遇喜月余。
其二,未至不惑的王家家主,于昨夜归府途中,被仇家寻仇,右臂被人硬生生砍断。
其实,昨夜的宫中,还发生了一件不为人知的小事情——
向来孝顺的昭阳长公主,正欲前去拜见太后,却因风寒加重而晕厥过去。
这桩桩件件,无一不昭示着,表面上看似平静的京城,实则暗潮涌动……
午时三刻,西市街口,人头攒动。
刑场之上,广平侯府三族之内的十岁以上男丁,皆身着素白囚衣,整齐地跪于一排。
“斩!”
随着穆风沉稳有力的喝令,刽子手将一口老酒喷在寒光闪闪的鬼头刀上。
紧接着,他们手起刀落间,一颗颗人头滚落,鲜血瞬间染红了刑场。
昔日盛极一时的广平侯府,因通敌叛国之罪,自此彻底走向覆灭……
须臾之后,两月有余未曾露面的王静姝被带至刑场,其已身形枯槁。
不远处的一辆朴素马车内,郑国公夫人满脸泪痕,怔怔凝望着自己宠溺八载的孩子。
她的眼泪不为王静姝,而是因为方才亲眼见到……二哥因断臂命悬一线。
“我亲自来!”
穆风特意扬声说了一句,随后接过刽子手奉上的鬼头刀,高高举起——
随着王静姝的人头落地,他抬头望了一眼右前方的马车,旋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。
拖泥带水只会害人害己,还不如让妧娘彻底看清他嗜血的本性。
至于女儿……是他决然地斩断了母女之间的羁绊,绝非孩子不孝。
“姝儿……”
亲眼目睹这血腥的一幕,郑国公夫人终是难抑悲痛,不禁掩面而泣。
直至此时,她心中对昔日少年郎的最后一丝幻想,已然彻底破灭了。
她亦知道……终其一生,自己再也无法与亲生女儿相认了……
与此同时,穆府之中,身怀有孕的乔棠刚刚乘坐软轿回府。
柳如月贴心地备上酸梅干,还有滋阴润肺的百合莲子银耳羹。
乔随彧今日身体明显见好,正坐于摇椅之上,手持着书卷,聆听穆岁安的絮絮叨叨。
“棠棠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昨个不是还说……暂时不对外透露消息吗?”
“然而,今个一大清早,大街小巷都传遍了!这显然是有人故意散播。”
“还有……两位太医咋说啊?此时到底能否确定你的喜脉情况?”
说话间,穆岁安那担忧的目光,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乔棠的小腹上。
听到这话,乔棠满脸愁容,不禁仰天长叹,整个人蔫蔫的,宛如被疾风摧残的花儿。
她将手中的酸梅放入口中,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,以稍稍缓解脾胃不适。
“今个上午,秦王查出……是太后送来的那两名医女……不慎将我有孕之事说漏嘴了。”
“李太医和陆太医说……现下我只能暂且养着,月余之后再细细探脉。”
说罢,乔棠端起柳如月亲手熬制的百合莲子银耳羹,低头用了起来。
“……”穆岁安随手拿起一颗酸梅干丢入口中,嚼得津津有味。
“那你就放宽心,好好养着,反正肚子里的孩子,总不会是假的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话语戛然而止,脑海中忽而想到了昨日不正常的郑华英。
按常理来说,棠棠遇喜,郑华英理应先是震惊,再动怒,最后不择手段地暗害棠棠。
话本子里面,似乎都是这样写的。
“是否沾染了……污秽之药?“乔随彧直言不讳,蹙眉询问。
“太医也曾想过这种可能……”乔棠缓缓摇头,“但时间过短,他们暂时也无法确定。”
正因如此,她才会觉得心烦意躁。
若是腹中真有了孩子,那么她这般寝食难安也就罢了,怕就怕平白受了这一场折腾。
此时,柳如月叹道:“这种事情着实不好查证,尤其是有孕之初。”
此等污秽之药,通常需待妇人小产乃至临盆之际,方可完全败露。
两位太医的医术极其精湛,这才于起初便察觉出脉象之异常。
然而此刻,棠棠遇喜之事,忽被有心人蓄意宣扬,这孩子已是骑虎难下。
假孕争宠、混淆皇室血脉……这一桩桩一件件,皆是掉脑袋的大罪啊!
“岁岁……”乔棠哀嚎一声,猝不及防地扑进穆岁安的怀中,连连叹气。
“棠棠,不怕不怕啊!”穆岁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,“不是什么大事,你别胡思乱想。”
“有孩子自然是皆大欢喜,若是万一不小心着了道的话……”
“到时候,你先下手为强,想法子让秦王担下这个罪责,他肯定愿意。”
言及此处,穆岁安蓦地凑近乔棠,在其耳畔低语了几句话。
乔棠:“!!!”
这一招是不是有点儿损啊!
不过……真到万不得已之时,好像也只能让秦王受些许小委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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