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岁安因在秦王府动武,即日起便谨遵柳如月之嘱,于府中安心养胎。
穆府大门紧闭,概不见客,即便是日日来此苦等的蔺聿珩,亦被穆风无情拒之门外。
此外,宫中似有消息传出,太后大限将至,或许就在这两日……
时光荏苒,如白驹过隙,短短十一日转瞬即逝,眨眼间已至八月二十二。
这一天,阳光灿烂,风和日丽,更有紫光隐约,自东方缓缓升起,径直映照于皇宫。
无怪乎……恰逢新帝登基大典,亦是其生辰,当真是良辰吉日。
穆岁安与穆风,以及乔随彧,三人一同入宫,此番既为恭贺亦是辞别。
然而,穆岁安却心有不安,不知后日自己能否顺利与阿爹同返郓州……
“夫人……安……岁岁……”
身着一袭白衣的蔺聿珩,一见到穆岁安出门,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。
他未敢近身,只在半步之外,细细打量着妻子,从上到下,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她未再穿着郡王妃宫装,而是身着一袭粉白色广袖流仙裙,如云乌发梳着少女发髻。
细观之,其面如凝脂眉似画,目若朗星眸含笑,整个人容光焕发,令人不禁为之倾倒。
因流仙裙的遮掩,蔺聿珩看不清妻子的小腹是否有了变化……
“看什么看!色中饿鬼!”
穆岁安的呵斥声骤然响起,目光痴迷的蔺聿珩,这才渐渐回过神来。
“抱歉……我……”他声音沙哑,仅言几字便觉喉咙干涩,甚至几难出声。
“媳妇没了,难道临安郡王连饭也吃不起了?”穆岁安轻声嘟囔一句。
不过十来日未见,这狗男人瘦成了皮包骨头,连脸颊都凹陷下去了,美貌大打折扣。
“嗯……吃不下饭……”蔺聿珩将妻子这句话当作关心,心头霎时软成一片。
“穷鬼!”穆岁安只当听不懂,毫不留情地回敬一句。
眼见这二人别扭的模样,一乔随彧无奈走上前,稍稍助儿子一臂之力。
“岁岁,宴安擅长剥石榴,不妨让他随你同行,替你剥一剥石榴,全当是多个小厮?”
许是后日即将离京,此刻乔随彧心中难免对儿子生出几分愧疚之意。
更为重要的是,岁岁嘴上虽说对宴安再无情意,实则依旧时时挂心……
然而,穆岁安未做回应,只抬眸瞅了瞅乔随彧,便提着裙摆登上马车。
“宴安……还愣着做甚?”乔随彧伸手轻推一把蔺聿珩,“多说些好话,切勿沉默寡言。”
这孩子怎会如此愚笨?岁岁未曾明确拒绝就是无声应允了呀!
“……”蔺聿珩怔愣一下,随即毫不犹豫地窜入前方马车内。
“坐一边去!你现在太丑了!”穆岁安的一句话,令蔺聿珩正欲坐下的动作霎时僵住。
“好……”他只得默默移动两步,缓缓落座于妻子对面的位置。
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,活脱脱像是一个受尽欺负的深闺怨夫。
“孩子……近日孩子有无闹你?”蔺聿珩凝视着妻子,哑着声音问道。
他向太医打听过,多数女子在有孕前三个月,会有诸多不适之反应——
食欲不佳、反胃呕吐,有些甚至会腰酸腿痛,夜不安寝。
“你整天就惦记着孩子!”穆岁安背过身去,“我们已经和离了,以后这孩子跟我姓!”
“后天我要和阿爹离京……你也别去什么青州了,就在京城孝敬你娘吧。”
穆岁安明白,郡王爷是迫于无奈。
将心比心,倘若换作她,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,但她会据实相告,二人共商两全之策。
实在不行,假和离也可以,反正她不会一意孤行,擅作主张……
闻听妻子的决绝之言,蔺聿珩终是按捺不住,起身行至妻子面前,缓缓蹲下身子。
“安安……你不要我了吗?”
说着,他试图握住妻子的手,却被妻子似不经意间侧身躲开。
“错了,是你先不要我的……”穆岁安垂首盯着自己的小腹,平静而淡然地提醒一句。
“为救长公主,你一言不发便写下和离书,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“蔺聿珩,有孩子与乔叔在,此生我与你恐会纠缠不清……但我绝不会再与做夫妻。”
说罢,穆岁安拿起一颗石榴,自顾自地剥着,不再理会蹲着的蔺聿珩。
“我来……”蔺聿珩赶忙起身,自妻子手中接过石榴,低头剥了起来。
如此品相的石榴,无需多问,想必是某个畜牲所送。
“你先与岳父大人返回郓州,我会尽快前往,即便辞官……也断不会再于京城逗留。”
蔺聿珩一边轻言细语,一边将剥好的石榴放于妻子面前的玉碟中。
算算日子,妻子的生产之日,应是次年三月下旬,诸事皆需提前准备。
“不必了……”穆岁安皱了皱眉,无奈说道,“我好烦……实不愿长公主再去郓州惹事。”
依这男人的品性,绝不会将孤家寡人的亲生母亲独自留在京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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