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贾诩变脸,拿蔡邕相威胁,周晨便知道,此事无法善了,自己上了贼船,已无法回头。只是不知他的谋划,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样,只为救李傕郭汜二人性命。或者他还藏着更大的野心也未可知。
若真听从贾诩安排,当街指责王允,行事太过激进,只怕会引发更大的朝堂动荡。可若不听,不但蔡邕救不了,自己和李虹等人都得搭进去,更不划算。如今已经被他裹挟,身不由己,周晨不由忧心轻叹。看向窗外,不知该如何决断。
就在周晨满心纠结之时,房门突然被人推开,一阵冷风灌了进来,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。进来的是马老四,他快步走到周晨身边,压低声音说道:“我刚打听到,长安近日聚集了不少文人,都是准备明日为蔡先生送葬。”周晨眉头紧锁,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。他站起身,在屋内来回踱步,每一步都踏得沉重无比。
事到如今,也只有沿着贾诩设下的道,一条道走到黑了。周晨狠了狠心,不断地在内心说服自己。他王允在蔡邕之事上也不干净,拉他落马也算不得冤枉。至于朝堂动乱,自己一小小县长,哪管得了那许多。
次日一早,乌云低垂,似是为蔡邕的离世而悲恸。
长安城郊的空地上,临时搭建起一座灵堂,庄严肃穆。王允身着素服,神色悲戚,站在蔡邕的灵柩前,清了清嗓子,高声诵读祭文。他的声音抑扬顿挫,每一个字都饱含深情,仿佛与蔡邕有着深厚的情谊。“蔡公一生,德才兼备,为社稷之栋梁,为文坛之楷模……”
台下文人,或低头默哀,或面露感动之色。有的开始追悔或自我怀疑,是不是误解了王允,蔡先生此番厚葬,还有如此感人肺腑的祭文,非至交好友不能办。一篇祭文读完,文人们看向王允神色,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憎恨和不爽。对王允而言,此番邀买人心的表演,无疑是非常成功的。没有枉费自己对蔡邕的这番厚葬。通过这场隆重的葬礼,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必然更加贤德。
祭文诵读完毕,王允微微颔首,诵经的僧侣开始起灵仪式,半晌之后,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开始缓缓前行。走在最前方的,是身着麻衣、腰系麻绳的蔡家仆人,他们面色悲戚,双眼红肿,脚步沉重得如同拖着千斤巨石。
道路两旁,挤满了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,有白发苍苍的老者,柱着拐杖,老泪纵横;有正值壮年的汉子,神情肃穆,眼中满是不舍;还有年幼的孩童,被父母抱在怀中,虽不懂发生了何事,但也被这哀伤的氛围感染,小声抽泣着。人群中,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,而后迅速蔓延开来,化作一片悲恸的海洋。
送葬队伍中,有人高举着蔡邕生前撰写的文章,纸张在风中瑟瑟作响,仿佛是蔡邕的灵魂在低吟;有人捧着他用过的笔墨纸砚,这些物件如今成了人们缅怀他的寄托。僧侣们身披袈裟,口诵经文,为蔡邕的亡魂超度,那低沉的诵经声,和着百姓的哭声,在长安的上空久久回荡。
一些都很顺利,自己不能容人的名声就将彻底翻转过来,王允心中得意,而意外就在人松懈之时来临。
一声‘王允匹夫’骂停了整个送葬的队伍。周晨如同一个悍不畏死的勇士,逆着人流而来。高声怒骂道:“王允匹夫,你刚愎自用,独断专权,逼死我师尊蔡邕,还有脸来读祭文为他老人家送葬,简直不要面皮。你在这里惺惺作态!你当真以为这点小把戏能瞒过众人吗?如此虚伪,还好意思窃据三公高位,你当天下人是瞎的么?”
“你这个老匹夫,你以为你乾坤独断,肃清董卓余孽,是在还天下人一个公道,抚慰四海人心。你可知道,因为你的迂腐无知,断送的是大汉四百年的国运。是汉氏江山翻身的机会。你以为你将名垂千古,实际上你会遗臭万年。你将成为大汉的罪人,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,永世不得翻身。”
周晨越骂越起劲,越骂越顺口,还在不断输出。原来敞开了骂人是如此爽利。但爽利没多久,周晨与马老四便被王允的护卫按倒,再骂不出半个字。
听他如此骂自己,王允在灵车旁被气得面皮发紫,一口老血喷出。自己一心为了大汉,何时存过私心,他却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,还说自己是大汉的罪人,这叫他如何不恨,恨不得将来人碎尸万段。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,还得彰显自己大度,才好彻底洗去自己不能容人的名声。只叫人将周晨等人带过来,今日便要当着天下人的面对质。“周无尘,你当着天下人面毁我辱我之事,我先不与你计价。今日我们便把话说清楚,我如何逼死了你师父?”
周晨被人压着,半点不服,犹伸长脖子强辩道:“我师父被你下狱,自书悔罪、托人说情,你都不肯放过他,逼得他在狱中自杀,还说不是你逼死他的?”
“哈、哈、哈……”王允如同听了个天大的笑话,发出一连串笑声,笑得轻蔑又不屑。“你也说他是自杀,又如何算是我逼死的?他为董卓张目,难道无罪?我将他下狱难道有错?这么算下来,他应该是畏罪自杀才对。我与他同朝多年,钦佩其才学,为他举行如此葬礼,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?就凭你是他学生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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