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随把楚钦眠手里的布料接过去,另一只手将他带着泡沫通红一片的掌心伸进冰凉的井水里冲洗干净。
原本破了皮的地方骤然被冰凉的井水刺激,火辣辣的刺痛感令楚钦眠指尖一颤,他轻轻呼了口气,见谢随脸色不太好,硬是憋着没喊疼。
只是不停地眨着眼睛,把眼眶里的酸楚泪意逼回去。
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尾被他憋得泛红,倒像是被欺负得狠了。
谢随看了他一眼,清冽的嗓音有些无奈,嘱咐道:“你坐在这里别动,我去屋里拿药过来。”
楚钦眠于是乖乖捧着自己的掌心不动了。
他的眼神追寻着青年的身影走远,直到谢随拿着药膏再次出来蹲在他身前为他涂药。
谢随的睫毛很长,但是并不翘,平直下垂的角度颤动间十分吸人眼球。
楚钦眠被他的睫毛吸引了一瞬注意,回过神来才小声道:“对不起,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?”
“没有。”谢随目光专注地盯着他手上的伤口,眉心微蹙,“以后洗衣服不要用那么大力气,夏天的衣服天天换,并没有那么脏,我用的力气大是因为我习惯了。”
以楚钦眠的家庭和身份,在前30岁的人生里自然是从来没有洗过衣服,他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只要在画纸上画画就够了,连每天穿什么都会有专门的佣人为他搭配好。
这样一个被家里金贵养着的人,来到这里却要和自己坐在井边搓衣服,谢随也觉得属实是有点为难他了。
想到这里谢随眼帘轻抬,正对上楚钦眠偷摸打量自己的无辜双眼。
他眸光微顿,蓦然发现楚钦眠似乎总有在闯祸后让自己心软的本事。
或许这是布偶猫的特有天赋?
“知道了,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。”楚钦眠对上谢随的视线有些心虚,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。
等谢随给他处理好伤口让他坐到一边休息时,楚钦眠又忍不住去偷偷看青年的脸色,确认了对方好像只是在为自己把手弄伤了而不高兴。
楚钦眠看着自己涂满药膏的手心轻叹了口气,觉得这实在是有点无妄之灾。
毕竟掌心的皮太薄了也不是他能控制的。
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学着自己洗内裤了。
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,楚钦眠眼睫微垂,有些倦怠地打了个哈欠,脑中思绪混乱。
好像是该学着洗衣服了,毕竟以后大概就没人帮自己洗了。
不对,谢随好像就挺愿意的……
清爽的夏风穿过小院的屋檐,枣树的枝桠将光影折成碎片,在树影摇晃间,旅居的客人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。
等谢随晾完衣服起身时,看到的就是楚钦眠半趴在石桌上枕着手臂睡着的样子。
面容清丽的青年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,连梦里都紧紧皱着眉头。
谢随站在原地盯着他看了许久,转身回了房间。
片刻后,他从里面出来坐到了楚钦眠的旁边,手里多了一个蒲扇。
午后的阳光热烈晃眼,虽有树荫的庇护和偶尔的夏风吹过,但楚钦眠的额头上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,微张的唇齿间气息灼热。
额头与手臂紧贴的皮肤一片粘腻,楚钦眠有些不适地偏头换了个姿势,露出整张清丽的脸庞,秀眉微蹙寻觅着片刻清凉。
直到感受到面上有清爽的微风吹拂而过,楚钦眠将脸对着谢随的方向,眉目逐渐舒缓下来。
灼热的暑气好像一下全部离他远去,在这个从未踏足过的偏远乡下,在一个陌生青年的家里,他感受到了难得的宁静,陷入了许久未有的安眠。
梦中不再出现那些嘈杂无序充满恶意的声音,而是久违的花香和蝉鸣,在树影摇晃间,他好像闻到了青年身上清冽的冷香。
楚钦眠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点懵,他仍侧趴着没有动,入目是青年轮廓分明的侧脸,谢随单手支着额头正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假寐,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竹编的蒲扇在给他扇风。
或许是不知道他已经醒来,青年手里的蒲扇仍保留着先前的频率。
舒适的微风拂面,楚钦眠没忍住眨了眨眼睛,纤长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。
他就这样枕着发麻的手臂,静静地盯着谢随看了许久。
连谢随眼睑上那颗小小的黑痣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那颗小痣长在谢随右眼睑的正中央,平时随着青年睁眼的动作被遮住,只有在谢随闭上眼睛睡觉时才露出一点风采。
仿若造物主最神来一笔的精心设计。
楚钦眠出于对美丽事物的本能追求,没忍住伸出自己的指尖在上面轻轻碰了碰。
下一秒,谢随倏尔睁开双眼,那双清冷的黑瞳不含任何情绪地和楚钦眠对视。
楚钦眠愣了一下,有些可惜地看着那颗被重新遮住的小痣,轻声道:“你醒了。”
看着眼前尚未被收回的纤长指尖,谢随难得愣了一下:“你在做什么?”
楚钦眠抿了抿唇,唇边露出一点柔和的笑意,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小秘密,愉悦地小声告诉谢随:“你的眼睑上长了一颗小痣,很漂亮,你知道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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