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跳给白阿九裹好伤药时,茶楼的门被拍得震天响。
"林娘子!
县太爷差人传话!"外头是隔壁米铺的王二,嗓门大得能掀瓦,"西市成衣铺的周掌柜死了,墙上用血写着'还债'俩字儿!
说是谁能破这案,赏银五十两!"
正在舔爪的黑炭"啪嗒"掉了毛球,霍无赖的鬼身"唰"地从房梁上窜下来,飘在林小跳跟前直搓手:"五十两!
够买三车糖炒栗子!
跳儿啊,祖宗我这就给你当参谋——"
"闭嘴吧您。"林小跳把碎玉往怀里一塞,抄起说书用的折扇就往外走,"上回说帮我解符咒,结果躲灶台后边儿啃酱肘子的是谁?"
"那是战略迂回!"霍无赖追着她飘出门,鬼衣被风掀得猎猎响,"再说了,那酱肘子油光水滑的......哎哎哎你等等我!"
县衙后堂的门"吱呀"一声被推开时,林小跳差点被血腥味呛出眼泪。
周掌柜趴在案几上,后心插着把裁衣剪刀,地上的血已经凝成黑褐色,墙面上"还债"两个大字歪歪扭扭,像是用断指蘸着血抹的——最上边那个"还"字,最后一捺拖得老长,活像条吐信的蛇。
"林姑娘倒是来得快。"
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惊得林小跳差点把折扇掉地上。
新晋捕头陆九霄抱臂站在阴影里,月白捕快服洗得发白,眉峰紧拧着,活像块冻硬的馕饼。
"捕头大人这话说的。"林小跳把折扇转得哗哗响,"您当我乐意闻这味儿?
要不是听说有赏银......"
"所以更可疑。"陆九霄往前走了两步,靴底碾过地上的碎茶渣,"上回茶楼闹狐妖,你在场;苏媚娘投河那晚,你也在场;如今周掌柜命案,你又凑过来——林姑娘,莫不是这永宁城的案子,都得给你递帖子?"
霍无赖在房梁上翻了个白眼,鬼身往下一沉,凑到林小跳耳边嘀咕:"这榆木脑袋,我要是他上司,早把他调去看城门了。"
林小跳假装挠耳朵,用扇柄戳了戳桌角——这是她和霍无赖约好的暗号。
鬼祖宗立刻心领神会,鬼身"滋溜"一声钻进八仙桌底下,活像只偷油的耗子。
"捕头大人,您这推理要搁说书场,得被茶客拿瓜子砸死。"林小跳溜达着凑近墙面,指尖在血字旁虚点,"您瞧这血,半干半湿的,周掌柜死了该有三个时辰。
可这'还债'俩字儿,笔画走势跟伤口喷溅方向不对啊——"
"怎么不对?"陆九霄皱眉。
"您看这'还'字的竖钩。"林小跳踮脚指了指,"要是凶手站着写,笔锋该往下压;可这钩是往上挑的,倒像是......"她突然弯腰,单手撑着桌沿,另一只手在空中比画,"蹲在地上,仰着头写的。"
陆九霄的眼神终于松动了些。
林小跳刚要乘胜追击,桌下突然传来"咚"的一声闷响——是霍无赖的鬼脑袋撞桌板了。
"谁?"陆九霄手按刀柄,目光扫向桌底。
林小跳脑子转得比兔子还快,猛地捂住肚子:"哎呦哎呦!
我昨儿吃了崔大娘的桂花糕,这会子闹肚子!"她边说边往门口挪,"捕头大人您接着查,我去茅房——"
"站住。"陆九霄哪肯放她走,转身就要叫衙役,却见林小跳突然定在原地,盯着墙角的炭盆直乐,"哎您瞧,周掌柜生前爱烧炭啊?
这炭灰里还埋着半张纸——"
陆九霄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。
趁他弯腰查看炭盆的工夫,林小跳用鞋尖轻轻踢了踢桌腿。
桌底下立刻飘出个纸团,慢悠悠滚到她脚边。
她假装踉跄,弯腰把纸团踩进鞋底,直起身子时已经恢复了大大咧咧的笑:"捕头大人,我看这案子和之前苏媚娘的死有点像——"
"像什么?"
"都透着股子邪乎劲儿呗。"林小跳信口胡诌,"您想啊,苏媚娘死前说看见白狐,周掌柜这儿又写血字,指不定是......"她压低声音,"狐仙索债?"
陆九霄的脸当场黑成锅底:"林姑娘莫要信口开河。"
"我哪敢啊。"林小跳憋着笑退到门口,"就是给您提个思路嘛。
那啥,我突然想起来茶楼还煨着银耳羹,回见啊!"
她刚跨出县衙门槛,就拽着霍无赖钻进巷子里的酱菜缸后边。
鬼祖宗得意洋洋地飘在半空,手里捏着本油乎乎的账本:"看见没?
这账本藏在桌肚里,用红绸子捆着,上边记的全是周掌柜放印子钱的账——"
"重点呢?"林小跳急得直搓手。
"重点!"霍无赖把账本"啪"地展开,"你瞧这页,周掌柜去年春天借了五十两给崔大娘家的豆腐坊,利滚利到现在得还一百二;苏媚娘她爹欠了八十两,上个月刚断气;还有——"他突然倒抽口凉气,"这最后一页,写着'林记捕房'四个小字,下边儿压着个名字......林——林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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